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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明升暗降（第1页）

汾州战役已经结束，后续之事是文官的职责，与卫铉没有关系，战后不久，他便带着新军撤离汾州，返回太原梗阳县休整。

对于卫铉而言，汾州战役最大的收获并不是朝廷加封的上党郡都督、从六品上征南将军、仪同三司，更不是珍珠一斗、绢千匹、女Ji十四人，而是打了一场令新军上下全部闭嘴的奠定威望之战。

此前，卫铉由于没有足够的个人威望和功绩，颇有德不配位之困窘，很多人都认为他当上新军主将，完全是因为尔朱荣的缘故。之后稍微做点事都会有人质疑、反对。但是经过这一役，新军再也没有反对他的声音了。

卫铉多次以实击虚的手段、多次袭击只是一名主将必备的最基本的品质；如果新军七千名士兵战死四五千，最终成就的只是他卫铉一个人美名，同样得不到士兵敬重。只因士兵也是不想死的活生生的人，他们全部都知道自家性命才是重中之重，名利是其次，同时也担心主将这回牺牲别人、下次轮到自己。但是卫铉打了这么久、打了这么多场战斗下来，新军阵亡和受伤的士兵竟然只有一千两百余人，所以这才是麾下将士认同他、信任他的关键。

卫铉有了这场战功在手，不但堵住幽幽众口，在新军拥有无可代替的话语权，而且朝廷为了振奋军心而搞出来的“少年英雄”的形象也立住了，可谓是异常重要。若他不幸战败，必遭“少年英雄”的“人设”反噬。

将奖励、抚恤等战后事宜一一安排好，卫铉终于有空回家与家人团聚了。

卫家庄听闻家主凯旋归来，十分高兴，每个人喜形于色的等在大门之前，甚至还烧起了爆竹，那热闹气氛就像仿佛过年一般。

身穿盛装的小师妹柳问心、小师弟柳问道见卫铉到来，好想扑入师兄的怀抱里，可是他们也有使命在身，只好按照师叔们的吩咐，各自怀抱一个铜罐，男左女右的站在门前广场，然后用柚枝蘸上里面的符水，洒到卫铉和石忠、刘朝、徐义、姜衍、卫天、卫地、卫泽等人身上。

卫铉等人踏入属于自家土地之前，专门在两个小家伙面前弯下身子，任由他们将符水洒到身上，之后踏过火盆，从大路上进入自家的领地。

这是军属为征战归来的亲人准备的仪式，表示祛除战场上的煞气、祛除邪气，同进也是将亲人杀掉的敌军的亡灵驱除在外，这种体式几乎每个军人之家都有；只不过卫铉家是道家，所以长辈们把罐子里的清水换成了符水，然而性质和亲人的美好用意都是一样的。（注）

待到仪式完成，卫铉进入大门，再在前院带着一干师兄、家兵拜见长辈。

寒暄完毕，卫铉弯下身子，抱起了小师妹问心，正要伸手抱起问道，却被石忠抢走了，正自往天上抛。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尔朱英娥身穿大红盛装观礼，而且就在不远处，于是故作不知掂了掂手臂上可爱的小师妹，狠狠地亲了一下黑不隆咚的小脸，然后笑着说道：“我家问心变重了，不过也被晒黑了；我与你说啊，千万别像你英娥阿姊晒得黑不隆咚的，否则以后，没人要。”

说着，他还挑衅的向尔朱英娥挑了挑眉。

尔朱英娥看得分明、听得分明，她为了这玩意，不要脸的诈来两万多匹战马、一大堆铁锭和武器装备。可是这个狗一样的东西明明比以前更黑了，却当着众人的面含沙射影，说她黑。只气得她七窍生烟。

然而一看卫铉那削瘦无肉的脸、一想卫铉以往以玩笑风格打消离愁别绪的风格，以及此时看向自己的、充满温柔和思念的目光；她心头的所有恼火、愤怒，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剩下的，只有浓浓地怜惜和心疼。这是她自己挑的共度一生的丈夫，她不爱，谁爱？

卫铉从汾州回来的这些日子虽然没办法回家，可是他和家里联系却未曾中断过，他知道家中长辈已按周礼向尔朱家下了聘书

、礼书，而六礼中的纳采、问名、纳吉也完成了。

他和尔朱英娥现在只缺昏礼、以及昏前几道手续。但是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把他们当成是不可分割的夫妻了；而卫铉没有直系长辈，再加上魏朝不像宋朝、明清那么讲究，尔朱英娥以未来主母身份出现在眼前这个场合，既合情又合理。

尔朱英娥也知道卫铉只是借着小师妹打趣自己，没有恶意以及嫌弃自己的意思，自然没有把那番话放在心上。

热热闹闹的家宴结束，醉醺醺的卫铉在所有人乐呵呵的注定下，被尔朱英娥的婢女小酒窝等人架到了后院。

脱离了众人视线，尔朱英娥火辣辣的小脸终于好了许多，她一边令小酒窝准备浴汤，一边亲自除下卫铉解下外衣、靴子，然后把手洗净，给卫铉斟了一盏醒酒汤、给自己斟了一盏梅汤。

她坐到卫铉身边，目光看向大爷一般的卫铉，抱怨道：“真不知道你哪来的福气，竟然让我像个奴婢一样服侍。”

“以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卫铉端起醒酒汤喝了一口口，向这似乎白了很多的未来媳妇说道：“朝廷赐我女Ji十四人，等她们到了，你也不用管我了。”

尔朱英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朝廷给你那十四个女Ji就长得也许比我漂亮、比我白，可她们背后少说也有五六个大人物，你敢让她们服侍，我还害怕呢。至于给我阿耶那百个女Ji，没准是代表一百个权贵探子。”

卫铉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聪明？”

尔朱英娥一听此话，顿时就不乐意了，她忍不住掐了卫铉一下，气呼呼的说道：“我太聪了，只是你们没发现。”

卫铉见她不高兴，连忙说道：“我不知别人如何，可是我发现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你骗来当媳妇。”

这话，尔朱英娥很高兴，她傻乐了一会儿，又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我阿耶对朝廷的册封很不高兴，他成天黑着脸，连我害怕，阿郎可知为何？”

卫铉说道：“朝廷对大都督的册封，其实是明升暗降，只是很多人都看不出来。”

尔朱英娥愣了一下，急问道：“阿郎且与我细说。”

“朝廷对大都督的其他加封、赏赐都没有问题，也符合魏朝的惯例，唯独‘督五州诸军事’有大问题。”卫铉说道：“大都督此前是都督并、肆、恒、恒四州诸事；而今是都并、肆、恒、恒、汾五州诸军事。这项册封看似是多了一个州，实则是不升反降。”

他看了一脸迷茫的尔朱英娥一眼，接着说道：“都督是总领军政要务，权利极大；督只是有名无实的监管，权力可有可无。所以从官面上说，大都督的权力不但不如以前，反而比歼灭斛律洛阳、费也头牧子小了极多，而五个州的军政官员全都可以不遵大都督之命；他能高兴才怪。”

尔朱英娥这才恍然，难怪父亲获得大胜之后，不喜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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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我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但是我老家还有这种仪式。我大表兄现在桂省一名“小将”，他已经离开老家二十多年了，虽然我大舅和舅妈都不在了，可他每次带着妻儿回家，我妈和二表兄夫妇在他们入门之前，都会进行这种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