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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自相残杀（第1页）

大雪纷飞，天地一片苍茫。长平郡治玄氏城四门紧闭，城北的气氛尤为凝重，狂啸的风雪扫在守军士兵紧张脸上，如森寒刀锋一般刺人。

经卫铉派出的斥候传播，全城军民都知道太守刘克违抗朝廷政令，扣留手持天子剑的使节，他不仅犯下欺君罔上、图谋不轨的大罪，还惹来战功卓著、威名赫赫的骁果军。他们不想顶着造反的罪名与朝廷为敌，也不在乎长平由谁管理，但是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被迫着登城防守。

暴风雪中，北方大地轻颤，隐隐传来隆隆马蹄声，虽然城北地带开阔，可大雪却阻碍住他们视线，只见远方密密麻麻的黑点雪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大。

一条黑压压的洪流滚滚涌动，很快出现人们的视线之中，那是由五千骁果军组成的钢铁森林，全军将士没有人说话，只有战马嘶鸣声、马蹄声、无数黑色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呜、呜呜、呜呜呜！”随着阵阵号角声响，将士们迅速列成一个直指前方的锋矢阵朝着北城逼来。

元伏陀和刘克都在城上，等城下大军走近，元伏陀脸色大变。他没有上过战场，却知道作战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交战双方向来喜欢用先声夺人的气势威慑敌军、压倒对手，给敌人无从匹敌、无法抵抗的煌煌大‘势’；从而使敌军军心动摇、战意崩溃。

他以前对这种说法，心中很是不为以然。但眼前入目大阵气势睥睨，就像一道头择人而噬的黑色猛兽逼近；而号角声、马蹄声、甲叶碰撞声合在一处，就连他脚下的城头都在微微颤动。光是军阵的气势、震耳欲聋的声音，就把元伏陀吓得面色惨白、两股战战了。

一时之间，元伏陀六神无主，如丧考妣的干嚎：“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刘克只是一个文人，固然见惯了生死，可他何曾见过这等大军？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将是何等罪孽。所以他比元伏陀显得更加不堪，面如土色的瘫在城垛上，贴着城垛坐倒在冰寒的雪地里，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元伏陀、刘克那窝囊的模样，长平郡郡丞薛崇礼眼中的鄙夷之色一闪而没。

薛崇礼是河东薛氏子弟，今年二十九岁。如今卫铉和薛氏、柳氏二氏重续情谊，并且达成合作，他对卫铉掌控长平郡自然十分高兴，然而愚蠢的刘克竟然听从元伏陀之命、扣留执天子剑的使节。搞不好连他都会受到牵连。

薛崇礼等到声势浩大的军阵止步于前，号角不再吹奏，顿时气沉丹田，在城头高声喊道：“我乃长平郡丞薛崇礼，敢问来军主将尊姓大名？”

“遣人过去喊话。”卫铉看了城头一眼，对跟在身边卫天说道。

二十日清晨离开上党郡壶关城后，大军过长子县、登丹朱岭、取长平关，然后沿着丹水南下，说降长平高平县，直抵玄氏城。而这条战略通道号称“潞安洛阳道”，是上党到洛阳的必经之地。西周时期，周穆王御车出游，由洛阳东行，过沁阳，北越太行山，之后就是走这条路抵达上党。秦军也是三次过此路攻击赵国，直至灭赵。

这条战略通道固然一再被拓宽和修缮，但是它宽容不一、凹凸不平，异常难行，冰雪天气更是鲜少见到人。直到史上的杨广定都洛阳，晋阳与洛阳之间往来频繁，此路才被杨广扩宽成四季皆可畅行的直道。但是对于如今的骁果军来说，还是首次在暴风雪天气行走在这样的路，无疑是一场艰巨考验。

冷倒是不冷，甚至每个人都觉得热，战马更是热气腾腾。主要还是路况太差，冰雪被人马踩化之后，使道路变得泥泞无比。

卫铉决定建州一旦入手，立刻在这条路上修出条直道，以便南、北上党联络。

很快，卫地带着二十多亲兵策马上前，一起扯开嗓子朝着城头高喊：“我家将军乃是上党行台都督、上党太守、河东郡公卫铉。我军威武仁义，不杀无辜之士、不掠百姓资财、不辱妇女，所过之处秋毫无犯。此番前来，一则是奉皇命接管长平郡、安平郡。二则是擒获违抗皇命、蔑视皇权、企图谋反的乱臣贼子元伏陀、刘克及其党羽，识相的，赶紧打开城门。若尔等紧闭城门、一心侍贼；城破之时，凡城中军将、官吏尽皆戳戮；试图抵抗朝廷天军者，皆杀无赦。”

城上鸦雀无声，人人面带恐惧，勉强爬起来的元伏陀、刘克听着杀气腾腾的话，差点又要倒下去了。

“杀、杀、杀！”如同山呼海啸的咆哮声，从身后的大军响起。

城上士兵只是郡兵，此刻被惊天动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再也承受不住汹涌卷来的杀意，纷纷丢盔弃甲，逃下城头。

薛崇礼也是心悸无比，朝左右令道：“朝廷天军此来，只为乱臣贼子。不想死的，给我拿下元伏陀、刘克。”

一瞬间，元伏陀、刘克突然感觉周围恶意满满，自己麾下的士兵此刻仿佛都变成了敌人，附近的士兵也悄悄地拉开了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元伏陀面色大变，厉声道：“你们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这就下令开……”

“郡丞，我们想活……”元伏陀话未说完，一名都伯怒喝一声，闪电般将手中长矛刺向挡在元伏陀的亲兵。

“噗嗤~”随着利器撕裂铠甲、刺入肌肉的声音响起，冰冷的长矛没入元伏陀那名亲兵的身体。

一旦有人开头，很多事情就会立刻引发连锁效应，当那名都伯一出手，其他士兵再也没有顾虑，纷纷用手中长矛刺向元伏陀、刘克的亲兵。

“噗嗤！”

“噗嗤！”

“噗嗤！”

“……”

一场关乎人性的自相残杀没有持续多久，元伏陀等人带来的一百多名亲兵很快就被屠戮一空。

亲兵们只是携带短刃，死前甚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元伏陀、刘克等等官员也被打倒在地，被士兵用死尸上的腰带五花大绑起来。

“打开城门，将一干乱臣贼子押解出城，听候上党都督发落。”见大事已定，薛崇礼大声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