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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逃离京城的准备（第1页）

戌时两刻，鸿胪寺驿馆灯光明亮，霓虹烛光透过宫灯白纱照在雪地上，闪烁出梦幻一般的晶莹璀璨之光。卫铉泡了一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到并州馆偏堂。

偏堂之中，王佑和卫天已经等候多时，不约而同的行礼道：“主公。”

“都坐下来。”卫铉坐在主位之上，他看向满面笑容的王佑，笑问道：“长史喜色难掩，是不是遇到好事了？”

王佑乐呵呵的说道：“卑职的确有个好消息要禀报主公。”

卫铉端起茶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微笑道：“说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主公，太后敕立上党行台的正式诏书下来了。”王佑从怀中取出一卷黄色卷轴、一个四四方方小盒子，他上前呈给卫铉，乐不可支的说道：“主公请看。”

卫铉接过来打开一看，心头涌起一股五味杂陈：上党行台是尔朱荣擅自成立、卫铉的上党行台都督之职也是如此来的，朝廷一开始既不否认、也不同意，过了很久才草草批复。元诩划入的长平郡和安平郡虽有旨意，并且还给了一柄青冥剑，可“圣旨”没有玉玺印，所以卫铉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不合法。

这道诏书则不同了，不但明确表示上党行台治上党、乡郡、襄垣、长平、安平、高都、泰宁七郡，正式任命卫铉为上党行台都督，还印有传国玉玺。而那精美盒子里面是一枚美玉雕成的行台都督印。

他收好诏书、印章，深有感触的说道：“我们最期待的，终于到手了。”

“恭喜主公。”已经入座的王佑明白卫铉此话的含义。如今的魏朝虽然烽烟四起、民不聊生，但皇族和朝廷在大多数百姓心中依旧是正统。卫铉此前的上党行台都督当得稀里糊涂、名不正言不顺；要是严格遵照法理来推论的话，卫铉实际比反贼好不了多少。这也是洛阳尔朱府无法帮他募集到人才的原因所在。

现在有了朝廷正式授予的诏书、印章，那么卫铉就是正统中的一员，今后可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统治上党七郡。而那些对于上党心动却又有顾虑的人才如果得知此讯，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王佑沉吟片刻，缓缓地说道：“此间还有个细节。主公与卫天将军离开驿馆不久，元诞前来代替高阳王传了一句话：他说‘敕命很快降下，此后各不相互’，还警告主公不要自作聪明。等元诞约莫离开两刻，中官便来宣诏。卑职认为高阳王使了力，所以太后这般迅速将高都郡和泰宁郡划入上党行台，并且降下此诏。同时也说此事与长乐冯氏无关。”

说罢，他又强调道：“长乐冯氏没有令太后这般迅速的影响力。”

“长史所言极是。”卫铉点了点头，问道：“那么长史觉得高元诞所提及的‘不要自作聪明’，究竟是什么意思？”

“高阳王应该被副本、原本弄怕了，他怀疑主公还有一些要命信函，然后拿去邀功。”王佑看了卫铉一眼，颇为担忧的说道：“高阳王权势滔天，他的怀疑可不是件好事。”

“也就那么几封信而已，不妨事。”卫铉见王佑还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抚道：“我们在玄氏城用那几封信威胁过元伏陀，他应该记得清楚；他们父子见面对质，高阳王疑虑自消。”

“卑职倒是将此事忘了。”王佑也想起此事了，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卫铉打发去帮尔朱英娥带亲兵的卫地进入偏堂，他向卫铉拱手一礼：“主公，娘子叫你们回家吃饭。”

卫铉为之一愣，随即问道：“娘子这么快就买到房子了？”

王佑想说的就是这个，不过全程参与的卫地既然回来，自然轮不用他说。

“岂止啊！”卫地抬高声音，以一种夸张的口吻道：“娘子在东边的崇会里买了一座五十亩宅子。她从入门到付钱，用时不到两刻。之后兵分四路，一路负责打砸家什物件、锅瓢碗盏，一路负责买买买，一路负责打扫，一路负责布置。人手不够，她先后从尔朱府、主公这儿借兵。如此忙活下来，整个宅子大变模样。此外还找来大名鼎鼎相师看日子，而今天正好就是黄道吉日，于是决定今天入住。”

呆了半晌，卫铉一脸无奈的摇头。

之前治粟里门外大拥堵时，那些封疆大吏的家眷在马车上叽叽喳喳的说着购物见闻，还有人似乎拿出奇特向同车的人显摆，每当别人发出惊叹之时，那是笑得极其的得意洋洋啊！然而她们购买的那些物件和尔朱英娥相比，似乎成了小巫见大巫。

“谁家出售的宅子？”卫铉问道。

“是广阳王府售的别苑。”卫地说道：“主公，我觉得洛阳出售宅子数量的多少、宅子售价的高低能够看出当前朝局，故而在娘子买下了宅子以后，我专门向尔朱府牙行管闲聊了一下。他说尔朱府牙行手中拥有两百八十多座遍布洛阳的宅子；从图纸上、从管事的介绍上看，一座比一座豪华，但是价钱却一座比一座低。就拿娘子那座宅子来说，它在宣光政变之前，基本上是有市无价，然而广阳王府如今仅仅只要十斤金子。这十斤金子在以前，连娘子打坏的家什都买不了。”

卫地已经从王佑那里得知卫铉的决定，心知自己将要留在京城收集情况，故而对此事极为上心，接着又说道：“他说牙行与牙行之间进行消息共享，以便满足不同买家的需求，尔朱府如今合作的牙行一共有四十六家，他们四十七家牙行手上的宅子少说也有一千来座。这一千来套宅子都是来自达官显贵、名门世家；而且出售宅子的人家只收金银珠宝，不收笨重的钱币、绢帛。”

卫铉、王佑相顾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凝重之色。卫铉轻声说道：“长史，照卫地这么说来，洛阳和大魏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峻，那些达官显贵、名门世家纷纷以低价兜售宅子，且还只要价值高又轻便的金银珠宝，足以说明他们做好逃离洛阳的打算，也能从此看出形势的激烈程度。另外还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朝廷颁行的钱币已经不值钱了。”

王佑心中也是这么想的，闻言默然点头。

“卫地，此事做得相当不错。”卫铉目光看向卫地，叮嘱道：“你说这些极其重要，你们今后与牙行、车行多多接触。”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