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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外强中干（第1页）

尔朱女英带来的衣带并不是卫铉所想的衣带诏，不过里面的很多内容仍然让卫铉震惊。

眼下的魏朝已经呈现出外强中干的局面。其中最为重要一项就是兵力，如今各地都督、刺史、将军良莠不齐的兵力高达七十多万；负责南方防线的安丰王元延明拥兵二十万、骠骑大将军萧宝夤十四万。而京畿一带只有十八万四千。

分别是禁卫军一万五千、羽林军六万、洛阳郡驻军一万五、河南郡一万五、河阴郡八千、恒农郡八千、新安郡五千、中川郡五千、阳城郡五千、荥阳郡八千、大小鲁阳关共一万；河阳关、函谷关，伊阙关、广成关、大谷关、轘辕关、旋门关、孟津关、小平津关、虎牢关各三千。

十八万四千名士兵的性质和禁卫军、羽林军一样，都是募集而来的职业兵。这些军队由领军将军总揽，领军将军原为元乂，胡太后处死元乂被后，将这个权势滔天的要职束之高阁，不再任命。

此后，胡太后由领军将军之下的左卫将军、右卫将军、护军将军兼管大军的后勤辎重等军务，但三者都没有调兵之权，是故实权落入东、西、南、北中郎将手中，四名中郎将分镇四方，拱卫京城。

这支由朝廷直接掌握的军队看似很多，然而太过分散，目前能够用来充当机动兵力的，也只有六万羽林军了；但是元孚即将带走四万，所以拱卫京畿的军队只剩十四万四，而且战火烧到京畿周围之时，多数军队都不能调动。

卫铉看完与军事有关的情报，又拿起另外一份观看，这份情报写的是朝廷的财政开支。眼下的军费开支已经从宣光政变前的每年一百五十万贯（一贯千钱），暴涨到每年八百多万，甚至每年还处于欠饷不发的状况；累计欠下的军饷和抚恤金少说也有三千六百多万贯。

这里的欠，并不是朝廷没有给足，实际上朝廷每年都给足了数目，只不过那三千六百多万贯通通被狗吃了，根本就没有发放到伤残士兵、阵亡将士家眷手中。

由此可见，朝廷官员、军队将官是何等的贪婪、何等的腐败。

这还只是与军队有关的开支；各级官署日常运行、官员俸禄所需开支又当如何？

先说皇宫大内，仅是女兵、女官、宫女、宦官、宫奴就有一万六千多人，其中带品阶拿俸禄的女官和宫女、宦官有七千余人，五品以上的高达三千。而朝廷各级官署、京畿各郡县的官员达到了一万四，如果算上不拿朝廷俸禄的吏员，更是高达三万六千四百多人。

不过开销最大的还是高度膨胀的宗室子弟、皇亲国戚、爵官散官、一千三百多所寺庙，他们高昂的俸禄、封地食邑、数目庞大的奴仆佃户不但给朝廷财政造成极大困境，而且他们不断兼并土地、收民为奴为佃的种种行为，夺走了原属于朝廷的税赋、人口。

而朝廷的近年来的税收来源，只剩下伊洛河河谷平原、河东南部、黄淮平原中北部、河西走廊、关中平原一部、汉中平原、华北平原南部、南阳平原北部；然而除了前面三个地方如常上交税赋以外，后五者都被负责平叛的将军、负责作战的将军拿去当军饷、军粮了，根本就到不了朝廷之手。

卫铉看完这些情报，又进一步分析，最后得出了触目惊心的结论。

既然朝廷多年入不敷出了，按理说早就应该破产垮台了，但是朝廷居然硬撑到了现在，卫铉认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宣光政变之前，攒了雄厚的家底。二是以上八个地方的百姓拼命的供养数目庞大的军队、官吏、宗族、僧尼……

相比于前一种可能，卫铉心中更相信是后者，那就是百姓们节衣缩食、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硬生生用饥寒交迫的身体撑起了魏朝这座千疮百孔的高楼大厦。

“怪不得胡太后重用元雍、元徽、元悦、元颢、李神轨、郑俨这类善于敛财的贪婪之辈，若是没有这些人，估计朝廷连日常开销都难。只是这种手段，无疑是饮鸩止渴、竭泽而渔，长此下去，便是没有发生河阴之变，魏朝也会轰然坍塌。”卫铉心下暗自长叹。他在昨天朝会上看到太后党异常庞大，还以为她实力雄厚，拥有无数忠心耿耿的军队、将官，如今看了尔朱新安提供的情报，方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以魏朝目前糟糕的局势来看，如果任城王元彝、李神、元孚等人再在河北惨败，那么京畿要地必将兵力空虚、缺钱缺粮；就是不知道那个被权力迷失心智元诩会不会密诏尔朱荣进兵洛阳、助自己夺权；如果会，等于是给尔朱荣递了一把刀、等于放弃了异常险要的雀鼠谷，好使尔朱荣轻轻松松来到洛阳一带。

卫铉又仔细看了这些情报一遍，确实牢记在心之后，便将情报一张张投入火炉之中。

火焰升起，很快就把所有情报化为灰烬。

随后，卫铉站起身来，走回右偏堂。

“阿郎、郎主。”尔朱英娥和尔朱女英见到卫铉回来，连忙起身相迎。

尔朱英娥似乎说了卫铉一些事迹，导致尔朱女英语气亲近不少，一双看向卫铉亮晶晶眼眸充满崇拜痴迷之色。可见她现在对卫铉是无比的满意。

尔朱英娥犹豫半晌，关切的问道：“阿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倒没有，叔祖只是写了一些事情。”卫铉看了尔朱女英一眼，又道：“我昨天派人请谋成叔父商谈这些事儿，不过他估计有事儿，所以叔祖写了出来，免得我误入某些是非漩涡之中。”

尔朱新兴写了朝廷的军、政、财等情报，甚至还有各大派系的主要成员、派系与派系之间的恩怨情仇，而这些内容都是绝密之事，若是被朝廷得知，罪名可就大了。故而缝在衣带，让不起眼的尔朱女英送来。

“原来如此。”尔朱英娥点了点头，转而说道：“阿郎去书房的时候，都官尚书袁翻派人送来请帖，请阿郎去愿会寺赴斋宴？”

卫铉皱眉道：“愿会寺在何处？”

“就在崇会里南里。”尔朱英娥道：“阿郎去是不去？”

卫铉摇了摇头：“现在都几时了？如果人家真的有诚意，早上就送来帖子了，何必等到现在？”

关于袁翻这个人，情报也有记载；此人是胡太后面首徐纥提拔上来的人，两人以郑俨为尊，共同构成一派，同时也是最为仰仗胡太后的一派。

这一派在朝堂和洛阳民间的名声、口碑相当臭。为了避免引火烧身，还是不要接触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