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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尔朱荣约战（第1页）

在卫铉离开六壁城的同一时间，尔朱荣在亲兵的护卫下，出营巡视敌情。

他手中的兵力共有三万人，驻营于离石城东北、阳城西北。费也头牧子也没有居住城中，而是在两城中前方扎下大营，三者互为犄角。他部署在大营中的兵力计有五万五千人，离石城和阳城各有五千名精兵镇守。

双方已经对峙了一个多月，如果换成是以前，尔朱荣定然寻找战机、主动出击。但现在不一样了，敌军的装备不比他差、兵力却是两倍于己，如果是强攻敌军大营，两城守军一定出城袭击他的大营。最后就算不败，也会死伤惨重，这有违他作战的初衷。而且现在急于决战的是费也头牧子，如果一直对峙下去，对方绝对坚持不住，然后强攻自己的营盘。到那时，他便可以凭借坚固的营盘消耗敌军兵力。

更重要的是，尔朱荣想拖住费也头牧子大军，减轻尔朱彦伯压力，使其窥得突破的良机。另外就是他已经接到元天穆传来的军情，那就是卫铉已经率领新军从介休县发动进攻。

只要卫铉从汾州中部突破，兵力空虚的汾州南部必然一片大乱，费也头牧子为了营救老巢，唯一的办法就是往南撤军。若敌军离开了乌龟壳，他有的办法令敌军全军覆没。

尔朱荣骑马立在山岗之上，凝视着数里外的叛军大营，五万五千大军的营盘气势庞大，像一座城池铺在辽阔的原野之上。

对方的营盘也扎得牢固有序，营中分为五个区域，各营都有执旗士兵巡逻，而里面的一座座帐篷也扎得整齐有序，纵横交错的道路清晰可见。仅仅只是营盘的扎法便能看出费也头牧子亦是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人物，他在扎营之初显然是采取稳扎稳打、以优势兵力取胜的战法，而不是以奇兵出击。当然也有可能是知道他来了，所以不敢以奇致胜。

毕竟他尔朱荣就是险、奇、狠的作战风格闻名于世，要是用奇兵与他交战，不是找死吗？

观察良久，尔朱荣更取出一封信，递给了身边尔朱弼：“将这封书信射进敌营。”

“遵命。”尔朱弼领命，带着一什士兵向敌营奔去。

尔朱弼战马疾速，直冲敌营北门。两队游弋在外的叛军巡哨从左右策马迎来，尔朱弼张弓便是一箭，将绑有信件的箭矢射向对方，他调转马头就往回走。

战争时期，敌我双方除了双军对决，也有间接、试探、诈降、传假消息、扰敌军心等等较量，所以双方主帅也会有些书信往来，叛军巡哨看到羽箭上有信，也不追赶，一名士兵弯身拾起箭矢，便向大营内奔去。

尔朱荣看得真切，对左右吩咐道：“我们回营。”

。。。。。。

汾州“费也头”部落联盟以费也头牧子为首，拥有高度自治的权力，自从宣武帝元恪驾崩，这个部落联盟对江河日下、外强中干的朝廷阳奉阴违，俨如国中之国一般。而费也头牧子与斛律洛阳结为攻守同盟，一起发动叛乱的举动与六镇之乱没有区别，与其说是向尔朱荣宣战，倒不如说是反魏。然而朝廷为了削弱尔朱荣，不但纵容和默许了两者，还有命令尔朱荣出兵之时，多次断了他的后勤物资。

费也头牧子与斛律洛阳一开始，其实仅仅只是试探，但是朝廷的纵容、默许、暗中扶持，致使他们愈加肆无忌惮，而恒州和汾州的局势也因此变得无法收拾。

也许是因为靠近南方、更加熟悉汉家文化的缘故，使费也头牧子远比斛律洛阳谨慎，他深知尔朱荣威震北方，是用兵的高手，他作战之时往往能够迅速抓住敌军弱点，并且给对方致命一击。再加上斛律洛阳败得那么快、那么惨，这便让费也头牧子更加谨慎，不敢轻易发动进攻，而是固守营盘，坐等尔朱荣主动进攻。

“大酋长，敌军送来一封书信。”便在他苦思破敌良策之时，一名旅帅疾奔而来，将一封书信呈上。

费也头牧子接过信，只见信封上用写着“费也头大酋长亲启，河东北道大都督尔朱天宝致”。

打开书信一看，一双湛然有神的虎目中忽然涌出几分愤怒之色，他随手将书信扔在地上，向下首众将说道：“尔朱荣向我军下了战书，邀请我军明日巳时出营与其斗阵，战场就是两营中间的空地。他出兵五千，我军可出一万人，一万五也不嫌多；即便是两万五，他也不介意。”

斗阵和斗将本质相同，双方约好时间、地点、定下同等人数，然后当众打上一场，无论胜负都不能支援。但是尔朱荣居然打算用五千名士兵挑战他们一万人，甚至还说两万五也不介意。

此等说法看似十分大方，然而尔朱荣对他们的蔑视和不屑，差点从书信之上流淌出来了，直令费也头牧子麾下众将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费也头牧子挥手让大家安静，霍然站了起来，厉声喝道：“破野头归豆何在？”

“费也头”和“赀虏”原为匈奴役属的牧民，前者由鲜卑、铁勒、匈奴后裔、胡化汉人等族群组成，“赀虏”由大胡、丁零、羌等组成。匈奴衰亡以后，赀虏和费也头两部一起南逃至河西走廊北部、河套平原北部，之后继续南迁，从而形成一个个新的部落联盟。他们保留匈奴时期“赀虏“和“费也头”的名号，而贵族更是以此为姓氏。

在史上大放光彩的名将辈出、赫赫有名的窦家便是源自“费也头”纥豆陵氏；北周时，纥豆陵氏假托为汉家名门窦氏之后裔，其代表人物有窦毅、李渊的妻子窦皇后、窦抗、窦轨等等。而宇文述的家族也是从“费也头”部分出去的分支，血统亲缘比起纥豆陵氏更加纯正。虽然那个纥豆陵氏、破野头氏不在汾州这边，但是这边也有这两个姓氏。（注）

一名万夫长应声而起：“末将在。”

费也头牧子目视这个名叫破野头归豆族人、悍将，一字一顿的说道：“明日尔朱荣必出其嫡系精锐，你率五千精锐出战。”

“末将遵命。”破野头归豆大声应命。

“你和麾下将士今天好生休息。”费也头牧子吩咐道：“将最好的酒水和食物给供将士们食用，把最好的武器装备交给将士们使用。明日务必给我击溃敌军、重挫敌军锐气。”

“喏。”破野头归豆行了一礼，迅速离开中军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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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出自（《文史》总第23辑）《赀虏与费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