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复又响起,只见十七名浑身是血的骑兵从南方疾奔而归。
他们正是一旅近到敌前刺探军情的斥候,却不幸遭到五百名新军“斥候”拦截围堵,一百人阵亡了八十三个,只剩十七人侥幸逃回。
其中一个正是此军都伯(旅帅),此人乃是当今世上的顶级斥候,不仅武艺高强,深谙趋利避害之道,而且分得清轻重缓急,他知道有些事情、有些细节必须由自己来汇报才行国故而为了大局着想,十分“冷血”的命令麾下将士用性命保护自己。
他策马来到刘征近前,在马背上抱拳一礼,朗声禀报道:“启禀将军,敌军沿着我军行军之路正向北方行军,其兵力计有五千余人;按敌军之前的行军速度来算,此时距离我军当有二十三里左右。”
刘征非常细心,向斥候都伯询问道:“记得我军大营留下一些马车、兵车、鹿角。既然敌军是从我军大营出来,他们是什么阵容?步骑结合还是全军皆骑,可带兵车、鹿角等障碍物?”
都伯记忆力非常好,不假思索的说道:“回禀将军,敌军步骑结合,以马车驮运大量粮食和盾牌、长矛、长枪、箭矢,没有携带兵车、鹿角等障物。”
“你说什么?”刘征听得大为错愕,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诧异道:“不带障物,竟然带了大量粮食和盾牌?”
“正是!”都伯很肯定的说道:“卑职等人看得一清二楚。”
“继续打探。”刘征闻言,仔细回想此前经过路、以及道路两旁的地形地貌,顿时放下心来。
这一段路属于是高山草原,左右没有险地存在,甚至连灌木丛都没有,视力好的人,能够看清几里外大概景致。而尺许长的青草在山风吹拂下,摇摆着匍匐在地,完全藏不了兵马。
“卑职遵命。”都伯行礼而退。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刘征等人早已从众多逃兵嘴里知道新军主将名叫卫铉,只不过此子乃是新近崛起的少年将军,他们目前也只知道卫铉是一个狡猾如狐、凶猛如狼的将领,其特定的、习惯的用兵风格还没有被他们琢磨透。
而且像卫铉这样的没有套路可言、不按常理出招的货色,也远比风格固化的将领危险,你要是一个不留神,往往被他胡乱使出的路数弄死;所以刘征出于安全考虑,不太放心的加大侦骑的数量,密切监视敌军的一举一动。
过了不多久,费也头弩支的亲兵已将主将命令送达。刘征从其手中接过令箭,率领集结完毕的八千骑兵徐徐向南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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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南向北的而来的军队,正是卫铉率领的五千多名新军士兵。之所以兜了一个大圈子,还是为了隐藏行迹、避开敌军斥候,同时也是保持新军将士的战斗力。
至于贺拔胜和尔朱弼的安危,卫铉并不怎么担心:一方面是敌军虽然号称是两万四千精锐,但所谓的精锐水分极大,真正的精锐其实在费也头牧子身边,费也头弩支身边的精锐能有一万就不错了。而贺拔胜和尔朱弼的七千大军却是尔朱荣的嫡系精锐,尔朱弼率领的三千亲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敌军在仓促之间,根本就拿不下他们。
另一方面,新军属于是一柄悬在敌军头上的利剑、是一条令敌军寝食难安的毒蛇,只要新军不出现、不露面,费也头弩支就不敢把全部兵力投降战场,也不敢敞开心怀攻打大营。
现如今,新军在敌军大营休整完毕,全军上下恢复了巅峰战力,卫铉便率领大军北上。而这场即将来临的雨,早在出发前就已经预料到,甚至还被卫铉视作破敌的强大武器。
叛军那名斥候都伯所料不错,卫铉和新军士兵就在战场以南的二十余里外,他手中除了五千名新军士兵,还有自己和叱列平、念贤、韩轨、若干惠等将的亲兵;要是按人头累计起来的话,总兵力将近六千人。
以这支军队现在战斗力而言,已是一支不容忽视、足以左右战局的力量。
只是现在,他们已经不走了。而是在道路东南方一座凸出地面的山丘上扎营。
新军上下受卫铉“小心无大错”、“小心能驶万年船”的谨慎思维影响,全部爱上了扎营;累虽然是累了一点,可是有营盘拱卫,晚上睡觉都能安心。尤其是不断成功袭击散漫的敌军之后,他们愈发意识到营盘的重要和利害之处。
营盘的整体样式还是大家最为熟悉、最为擅长的六合行军大营。如果把这种营盘换成另外一种说法,那它就是六合阵,同时也是李靖根据黄帝握机阵、姜子牙太公阵、孙武五行八卦阵、诸葛亮八阵图、韩擒虎九军阵……改良出来的六阵图和六花阵的雏形。
望着用粮袋、马车、盾牌、拒马枪搞出来的六合行军大营,以及低矮的“营墙”,叱列平和念贤、韩轨、若干惠、厍狄干、寇洛总是觉得不怎么靠谱。
其实别说是他们了,即便是卫铉的师兄刘朝、徐义、姜衍也觉得自己的师弟异想天开。刘朝看了看仅仅只到自己鸡鸡之下的“营栅”,拍了拍鼓鼓的粮袋,怀疑的问道:“观……将军,你这所谓的六合阵可靠么?”
“自然可靠,否则的话,我摆出这个死阵做什么?”就目前来说,新军将士全部不懂阵法,叱列平和念贤、韩轨、若干惠、厍狄干等人也不例外。卫铉也只是思维天马行空,但是新军每次扎完营,总是依托营盘和内部的几大营区进行防御和杀敌训练,所以卫铉认为新军实际一直在练习六合阵,将士们都知道怎么借助“阵法”来杀敌。
听到“死阵”二字,众人面面相觑,叱列平好奇的问道:“将军,何为死阵。”
“死阵就是就是动不了的阵。”卫铉解释道:“真正的阵法虽然十分厉害,但要求却是极高,不仅需要各种兵种的精精配合,还要做到令行禁止、数万人如一人,如果哪支军队出错,就容易为敌所趁,从而大败亏输,正是因为阵法要求太高,因此绝大多数将军都摆不出阵法,从而使阵法慢慢退出战争的舞台,懂得阵法的人也越来越少。可是也有人依照阵法样式布设营盘,再在营内布设各种障碍物,使将士们依托障碍物作战,如此便有阵法的一定效果。”
“只是营将士们一旦离开营盘、一旦离开防区,就不是原先的阵容了;而盘也移动不了,致使阵法的诸多变化和妙用无法展现出来,所以这样的阵法是死的。”
“不过我们潦潦草草、如同笑话一般的死阵加上即将降临的大雨,对付气势汹汹的敌军却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