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磐州渔火,有魈魈风声。
人怕,鬼亦怕。
……
晓拨雪见望枯疲惫多日,便烧了一汤池的热水,让她小眠半宿。
望枯裹进被褥里,只探出一颗脑袋:“师尊下了咒,那些人一来我们就有所觉察,何不趁此机会一并歇会儿呢?”
晓拨雪坐她对床,纱幔遮面:“我素来晚眠,又人生不熟,心里不踏实。”
望枯不追问:“好。”
——无名曾说,晓拨雪本为花魁身,定是与那阁楼上舞动的娉婷女子一般,有苦难言。
夏风夜里闹,荷花入梦来。
望枯这一觉,无人打搅。
还是心里揣着事,才在三更天时,晕头转脑地瞄了眼露台。
远方抖来一丝幽白,多为卯时天。
晓拨雪在心间传话:望枯,醒了就莫要吭声,我用灵力掩了你我的气息。
望枯从未试过灵力传话,试着将灵气聚于喉头,就算奏效:那些贵客来了么?
晓拨雪:来了。
望枯:为何我听不到动静?
晓拨雪:他们很谨慎,我们在十八层,离一楼堂内之人所差甚远,但还有一批人,在逐间寻人,意味不明,定要小心谨慎。
望枯用适才传话的本事,让灵力先聚耳中,后聚眼上。
她窥来的第一声,是衣角相擦的窸窸窣窣声。方位与人数尚且不知,但各楼之间,都有动静。他们每停一屋前,便会翻出一物,随即将那物抵去门上,并未觉察“异样”后,再挪去下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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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探看的这一眼,是穿过门外、延展游廊上的。这二十来层,独独一楼座无虚席,烛火融暗。其余每层,只在那如桥挺立的纱幔间,两岸各点一盏莲灯,掩藏了每层鬼鬼祟祟的“夜行人”。
细看下方,约莫十五人依次围坐巨型圆台间,圆台如月、如玉盘,流得七色彩。望枯看不真切,却觉有两条大鱼儿,游于圆台内。而那些人有的身着官袍,不着官袍的,则着清丽之衣,遥看也身姿不凡。其中一人,还是明黄披身。
恐怕他们在等何事,亦或静候他们的“盘中餐”。
晓拨雪再出声:望枯!速速断了灵力!
望枯立即照做,屏息以待。
但显然,门外那些小心翼翼的人忽而变得急切,步子也变得纷繁起来。甚至从一人,引来二三人,而这二三人里,还在向其余人通风报信。
而这些人并未起恻隐之心,反倒谁人还拿来钥匙,在外开了望枯与晓拨雪的房门。
大门敞开时,对流风窜起屋内的珠帘,如湍急雨势,叫嚣着要逃离。
门口簇拥着的,望枯听声辨别,少说有十人,却至少有五人登门入室。
行此等不轨之事,还偏要执起油灯。
她的余光满是暖光与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