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弄玉轩的台阶上传来幽幽的一句:“你们俩,倒底是来为我瞧病的,还是打情骂俏来的?”
安素听着那如地狱鬼魂传来的声音,心中叹口气,住了笑,严肃了面色。
听这声音,安素便知道,方太乙不是疑心重,是真有这么回事。
“姐姐,才刚在林新那里…。”安素抬头瞧向她,打算说句话,缓解下气氛。
可这一抬头,话便噎到了嗓子眼里,眼睛便直起来,大声吩咐方太乙:“你还愣着干什么呀,快去救人啊!”
愣在原地的方太乙方如梦初醒般的奔了过去。
弄了一身血的刘则,一手攥着刀子,另一只流着血的手腕子挥动着,叫:“不用你管,让我去死,我死了,你们岂不都开心,我知道,你们都想让我死,我自己死了,正遂了你们的心,你们该开心不是!”
边叫着,边往院子里跑,手中的刀却又向腕子上割去。
方太乙跑上台阶去追她,一个不小心,磕到台阶上,被身后的药箱子一坠,踉跄两下,竟滚下台阶来。
正滚到跑着的安素身边。
安素忙跪下,去扶他。
方太乙却自己爬起来,摇头说没事。
安素捏了下他腿上腕子上的骨头,心知他是真的没事,方放了心。提着裙子上台阶来去追刘则。
刘则正在院中央,挥舞着刀子,练着贵妃醉酒。
见安素提着裙子进来,冲她嘿嘿一乐,提着刀子便冲过来。
跑的气喘嘘嘘的安素眼瞧着那亮晃晃的刀子朝她的面门而来,心想着要躲,那腿却软了,只是挪不动。
正危急,只见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刘则手中的刀“当”一声落地,整个人摇晃两下,软绵绵的倒地,死了过去。
临风收回手中的剑,过来扶安素起来,上下打量她一眼,开口:“娘娘,没事罢?”
安素惊悸的摇了摇头,喘了口粗气,坐到地上,兀自拍胸脯。
“娘娘,我去叫太医来。”临风瞧一眼瘫在地上的刘则,轻声道。
“太医,太,太医滚到台阶下面了,你来时没瞧见?”安素指指身后的台阶。
临风哏了哏,他听见这边乱嚷乱叫,又有安素的声音夹在里面,
心中焦急,从墙上直掠进来,还真是没注意门外还有个人。
方太乙背着药箱吭喔吭喔的走进来,一瘸一拐的,灰头土脸,崭新的大红喜服也沾了灰,不新鲜了。
临风瞧他这狼狈样,不由也乐了,伸手指着他笑:“方太乙,你怎么瘸了?新婚妇人太猛,受不了了么?”
方太乙本来皱成苦瓜的脸,更变成了苦瓜的苦瓜,瞥他一眼,嘟囔:“你这能叫人么?好好有路你不走,非要窜墙头,你这人是猫托生的罢?”
“我要是猫托生的,那你就是美人托生的,走个台阶都能摔个狗吃屎,不过是娶个媳妇,腿脚都使软了?”临风又打趣他。
方太乙说不过他,瘪瘪嘴,蹲下身,去瞧刘则的伤势。
安素坐在地上瞧着他们斗嘴。
她进宫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些人像今天这样欢乐过。
每个人都绷着脸,绷着神经,闷闷的过。
就是笑,也不过是脸上笑心中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