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福康安说过,这碧玺里凝有他的血,他的魂,信他的话,已成了习惯。
因着福康安突然去世,原定于六月初六大婚一事只能搁置,然而郑亲王已然十八,若然再等伊贝尔三年,老王妃想弄孙为乐之愿又该落空。
原本也可向皇上禀明,特殊情况,便宜行事,过个一年半载,让伊贝尔嫁过来,皇上不会拦阻,偏生伊贝尔不同意,犟着定要守孝三年,不出嫁。
于是老王妃打算先让儿子纳个侧福晋入门,待三年之后,再迎伊贝尔这个嫡福晋。
明珠自然理解,以郑亲王府的势力,本不必与嫡福晋娘家商议此事,不过是看在嘉勇郡王的面,才特地来嘉勇王府与明珠商讨此事。
没有拦阻的借口,明珠只能答应。
碍于丁忧守制,德麟本该守孝三年,不得为官,但太上皇决心培养这个孩子,特例命他为父守孝三个月,之后便可继续入朝奉职。
现如今不必上朝的德麟很空闲,但却比以往更勤勉,钻研兵法,与师傅探讨,与云川、容安等人切磋,再不就是去陪着姐姐。
“姐,那个郑亲王,他额娘让他先纳侧福晋,三年之后再娶你。”
“随他!想纳几个侧福晋、庶福晋都无所谓,最好找她十个八个,日日饮酒作乐,三年之内暴毙身亡!”
听着姐姐打的如意算盘,德麟不由打了个寒颤,“姐,你也太狠了罢!他若去了,你就是寡妇咯!”
“呵!”虽是应了,伊贝尔却丝毫没把这桩亲事放心上,巴不得它因为什么天灾人祸而黄了才好,
“定亲而已,我又没正式嫁给他!他死了我再嫁旁人,或者终身不嫁,都是我自个儿的事儿,与他无关!”
“我看他倒是很入戏,昨儿个遇见他,他也不唤我名儿,直接叫小舅子!喊得我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个郑亲王,自来熟么?而德麟,会不会叛变?“你就应了?”
废话!难道装聋作哑?“总不能不理人罢?”
她这个弟弟,脾气太好,“下回你告诉他,没成亲之前不许瞎称呼!”
既无冤无仇,干嘛要树敌呢?尤其对方很有可能是他将来的姐夫,更不该得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就乐意唱黑脸?”
德麟性子太温和,伊贝尔总觉得他没一点儿贝勒架子!“那么喜欢跟他攀亲戚?不如让冬阳嫁给他,你做他大舅子可好?”
开什么玩笑?“冬阳才多大点儿,七八岁而已!”
“等她长大呗!”不外乎再等七八年而已,“你就不许人家郑亲王老牛吃嫩草?”
“姐姐不想嫁,推妹妹入坑儿?你可真会盘算,”德麟觉得他姐姐和郑亲王上辈子一定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胡话若是让额娘听见,又该训你了!”
吐了吐舌头,伊贝尔懒得再说这些烦心事,想与他比射箭,德麟随即吩咐下人上靶子,姐弟俩一较高下!
如今的伊贝尔,心态好了许多,父亲的去世,让她更懂得珍惜身边的亲人。
因为有一天,母亲跟她说:
人生如天气,可预料,但往往出乎意料。有时候你以为天要塌下来了,其实是自己站歪了。
正是这句话,影响了富察·伊贝尔的一生。
奔波忙碌,她假装糊涂,努力淡忘,却惊见思念疯长。
又一扇西窗月,清辉皎皎。
又一岁大寒雪,狂风呼啸。
又一梦断情决,当悲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