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石散,”祖重南不以为意的说,“户籍该查的能查的也都查的差不多了,此时官没了就没了吧。”
牧青远一听手里拿的是五石散赶忙扔了:“我可不吃这东西。陛下要我查的户籍我还没完全规整好,估计还要些时日。”
户籍的事一直是祖重南和牧青远一同在查,并未假手第三人,自然知道他的进度,祖重南问他:“你可是还要在绸琼继续留下去?”
牧青远抱着酒坛子蹲在炭盆旁烤火:“不想留了,因为这点小事丢了官怪丢人的。”
祖重南一拍手:“那正好,你带着你的儿子和江柳那小子,随我一同去个地方。”
牧青远举着酒坛喝了一大口,嘴里含着酒含糊不清的问他:“去哪?”
“剑蓟。”
牧青远一听这个地名半口酒卡在喉咙里呛了个半死,咳得天翻地覆:“剑,剑蓟?去那个地方做什么?”
“传旨,”祖重南颇为嫌弃的看牧青远满身酒气活像个酒鬼,“去给我那个混不吝的徒弟传旨。”
牧青远是知道祖重南说的那个混不吝的徒弟是谁的,祖重南却不知道他已经和季洺秋见了不止一次,还在好心说明:“我徒弟,就是剑蓟指挥使,平川侯的三儿子,刘氏武阳侯的女婿,季洺秋。”
牧青远脑子轰的一热,炸开一样,白成一片——他竟一时忘了,季洺秋那日在牢中说起武阳侯时提到过,武阳侯整族,早在偆城一难中全殁了。
祖重南看牧青远怔怔愣愣像是丢了魂,还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莫名丢的官职难受,走过去拍了拍学生的肩:“元苔,你也不必太难过,官此时没了,又不是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牧青远耳边嗡嗡的,根本没听祖重南说了什么,只是声音发涩的小声说:“季洺秋竟已经成婚了……”
牧青远声音小,祖重南没听清:“啊?”
牧青远这才像是回过神来,将坛中酒酿一饮而尽,勉强笑着遮掩心中情绪:“祖公,你那徒弟,我认识他。芍阳宫九有殿上,传胪唱名时,他武我文,皆是状元,对立而站,萍水之缘。”
祖重南还以为两人只见了这一面,没有多想:“见过便好,不是初次见面,就少了许多没必要的寒暄。”
“若是初次见面倒好了,”牧青远小声咕哝一句,他拍拍膝盖从炭火盆边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心情不好,先回去睡了。”
祖重南看着牧青远都快走到门口了又回头叫自己:“祖公。”
“嗯?又怎么了?”祖重南问他。
牧青远眼睛瞟了瞟被自己扔在地上的五石散,左思右想之后一脸认真的说:“老师,学生想去逛窑子。”
祖重南:“………………”
窑子当然是没逛成,牧青远满腹惆怅的回了房间,边灌喝不醉的酒边睡了,后半夜倒是因为他晚上喝酒喝的多了,平白起了好几次夜。
既然决定不在绸琼多留,就要准备离开,随便找了点别的理由遣散了下人,牧青远打算将要带的行囊准备好就离开绸琼。
在牧青远丢了绸琼知县这个官帽后的第十日,趁着天还未亮,牧青远一行人驾马车准备离开。
牧青远丢官一事他让孟冠没有声张,衙门里的人除了主簿和典史理应无人知晓,所以牧青远看着原本应该除了守城的城官没有他人的城门有些吃惊。
城门口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站了几十个人,最前面站着的是已经代替江柳成为典史的王郊和他夫人。
“你们怎么知道我今日要走?”牧青远下车,看着都涌上来的人很是讶异。
“大人你可没江哥仗义!”王郊手里拎着一筐鸡蛋就往牧青远怀里塞,“走都走了,也不和衙门里的兄弟们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