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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无觅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大祭司转头问阿芙洛:“那么殿下,您将以何种身份将顾迎回皇宫?”
阿芙洛蹼爪边环绕着一条银色的小鱼,闻言道:“再做一遍你那占卜。几年前你是怎么算出我与某人契合度高的,便再原封不动……解一个契合度更高的卦象出来。”
大祭司被噎了一下,无奈地道:“我的力量有限,或许已经无法再询问天意。”
艾瑞出事后,她当然意识到当年之事是中了旁人的计,解卦或许当不得真。
阿芙洛将小鱼推到一边:“那你说如何?”
她能够让海洋顺自己的心意,却偏偏有时在说服族里那群德高望重的长老时犯了难。
大祭司推了下琉璃镜,说:“不如将顾借我一会儿,只在祭祀仪式上出现一会儿便好。”
……图穷匕见了。
阿芙洛没有拒绝的理由,顾无觅更没有。虽然只有在仪式上那一会儿她是真正被借走的,但事实上她一连两天都待在祭祀神殿中,听大祭司讲解仪式的流程,不时在肃穆的氛围中被兀地问上一句:“你与殿下果真是在那一夜得到海洋的承认?”
然后又说:“亚特兰蒂斯历来从未有过大祭司与天生亲和海洋的首领结为伴侣,你很勇敢。”
这是勇敢与否的问题吗?
但随着仪式的布置,她好像真的从中体会到了一点……天意。
那是很虚无缥缈的感受,与身在海洋中的绝对直观体验不同,更倾向于是不可触碰的神圣性。她不知应当如何描述,可冥冥中似乎有东西将她引入除现实以外的另一层,然而当她即将触碰,却又幡然醒悟似地将她推回来。
像是一场漫长的拉锯。
而她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
到了即位仪式前一日夜,大祭司再来寻她时,隐约觉出有几分不对。
她的小继承人正伏案核对战争的开支与即位大典的预算。大祭司绕到她身后悄无声息,却还是被敏锐地捕捉到水流晃动。
顾无觅从书案中抬头,小刀被她放在手边,衬着优雅的笔迹,与前文好似并非同一人所刻:“何事?”
大祭司道:“我先前说过即位时需要佩戴的首饰,既然你迟早会用到,不如还是交由你保管?”
顾无觅抬眼,大祭司察觉她紫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异样,似乎有着某种难以描述的期待。
却见她静了一会儿,方问:“为何?”
紫色的眼中并没有前几日的躲闪与迟疑,此时反倒像是经历过深思熟虑,大祭司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忽然想到罢了,你若不愿……”
“好,我知晓了。”顾无觅一面应下,一面将手中纸页折起,笔迹被埋在两面夹层之中。
大祭司颔首,不欲再做探究,便要离开。却听她忽然问:“前辈当年解卦之时,真未察觉过不合常理之处?”
意欲转身的动作一顿,大祭司反问道:“察觉与否,真的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