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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并没有温度,顾无觅将手贴在墙面其中一块凸起之处,片刻后,墙面上的花纹如脉络一般逐渐点亮,将幽暗的室内照得恍若白昼。
身后退路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她们此时处于一个封闭的洞穴,并无光源从外部透出,世界的光亮都沿着脉络输送,最终汇聚于洞穴的中心。
一棵类似于树的存在。
将近一半身躯浸于深潭。上方蔓延出无数脉络,编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沿着天花板于墙面向周遭扩散开来。
她们正站在其中一条脉络之上,光影闪烁间,有无意识的呢喃和哭笑,诉说着无法识别的语言。
这都是世界构成的一部分。
不仅是她们此刻所在的世界建构之所,亦是它尚未消化的碎片储存之地。浸泡于深潭之中的世界碎片随着光影的变换呈现出不同的形态,顾无觅看见有硝烟弥漫的古战场、高楼林立的现代街市,也有非人类生命体统治的原始森林。
所有的这一切都如同土壤一般将根系掩埋,微光流转其间,水面下它的根系似乎并没有呈现出完整的形态,而是支离破碎的,用广度暂时取代了深度。
仿若受到某种召唤,顾无觅竟自蹲身,伸手去触碰水面……
似乎一切力量都在瞬间被吸走,她从水面的倒影中看见自己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被医院病房惨白的天花板与顶灯环绕,血红色的纹路如同某种古老的符咒将周身包裹,最后的意识停留于黑暗……
乍见天光,
眼睫被谁拨弄着有些痒:“醒醒。”
好熟悉。
睁眼撞进一潭湖绿,尹亦一垂着眼睫,顾无觅这时才注意到她的眼睫颜色浅淡近乎透明,在蓝色微光的映照下仿若坠着银光。
“你做什么?”她的语气有些生硬,“世界根系,不能随便碰。”
分明是一句忧心的话,被她不熟练的语气呈现得乱七八糟。若非顾无觅对她足够熟悉……还是问道:“我刚才……?”
“世界碎片也是合乎逻辑的世界,”尹亦一说,“你自身亦是主体。”
由此必然产生有关冲突的争论,关乎谁是本位谁又是他者。顾无觅之间还留着一点凉意,她回过神来,自己屈起一条腿靠墙坐着,尹亦一半跪在她身前——大抵只是因为这个姿势方便。
说罢尹亦一便撑着墙站起,顾无觅一手撑地起身,目光落到她的右手上:“伤口裂开了?”
毕竟方才将她从本就混乱的拉扯中救出,尹亦一闻言低头瞥了眼,似乎这才意识到:“无事。”
顾无觅指尖还有些凉,默默将视线移开了。但新鲜的血液浸染了纱布,从中滴落。尹亦一蹲身,在血液接触到脉络之前将它擦去了。
“既然我亦是主体,”顾无觅忽然道,“我能取代它么?”
尹亦一有些惊讶:“……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