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东引,当真是好算计。”吴老四诚心夸赞道。
虽然只是几句话,但却将这件事引向了另一个方向,此计不可谓不狠。
上京人都知道这间赌坊牵扯甚大,背后有高人撑腰,皇城司很早就想找机会将其铲除殆尽,只是迫于没有正规的理由。
但现在理由也有了,度支府失窃,请皇城司帮忙抓人,那桌子上摆放着的官印,便是他们“通敌卖国”最好的证据。
想来只要莫听等人一离开,皇城司便会将这里包围,这里肯定保不住。
皇城司作为圣上最尖锐的一把刀,吴老四相信只要给他们一个借口,他们一定能顺藤摸瓜,将这间赌坊以及身后的势力全部挖出来!
而宴徐行所要面对的,不过是丢失了官印的“小罪”罢了,到时候只要眼前的这个人出来顶罪,或者说随便一个人出来认罪,这件事便可善了。
对宴徐行来说等于毫发无伤。
吴老四一直听说过宴徐行的大名,却没想到他竟然能算计的如此深沉。
“罢了。”吴老四合了合眼,知道这场博弈他们输了,“左右这枚铜印我们已经看过了,便算赌注完成,贺三,将东西收好送还给这位阁下。”
贺三冷汗津津,感觉自己刚刚经历一场生死搏斗,闻言连忙将东西打包好,原封不动地交到莫听的手上。
就在惊讶和忧心中折腾了好几遍的宴筝连忙将东西接过来,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官印还回来了。
“那我们便先告辞了。”莫听微微点头示意,目的达到,他不想在这里多做纠缠。
“慢走,不送。”吴老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目送几人离开。
……
回去的路上,宴筝抱着官印坐在马车里,面沉如水。
宴家夫妻知道自己刚刚闯了祸,宴筝心情不好,他们一个字也不敢多问,蜷缩在马车的一角,你一张,我一张,默默地将那两张欠条撕成了碎片。
好不容易熬到家门前,两人忙不迭地跳下马车,丢下一句“饿了。”便跑的不见人影。
宴筝没时间理会他们,冲跳下马的莫听道:“你跟我来。”
莫听又恢复了那个沉默寡言的样子,一言不发地跟在宴筝的身后。
宴筝的院子离宴徐行的主院不远,莫听已经来过无数次,甚至有很多次都是在宴筝不知道的情况下来的。
饶是如此,他在进门的一瞬间,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冷意直冲脚底。
宴筝挥退了婢女,空荡的院子里,只有莫听和宴筝相对而立。
他略微愣了愣,在宴筝开口之间,自发跪在了地上,“请姑娘责罚!”
“罚你什么?”宴筝漠然问道:“是罚你替我解了围,还是罚你背叛了兄长?”
“姑娘严重了。”莫听声色不改,“属下从未背叛主子。”
“你是在告诉我,此事是兄长答应的吗?”宴筝不自觉地抬高了音量,“还是说,你骗了兄长,这枚官印兄长并不知情?”
莫听并没有多加解释,依旧跪在地上,垂眼道:“姑娘打开便知。”
宴筝眉头一蹙,打开了包裹。
依旧是那个精致的盒子,宴筝一想到里面放着的是兄长的官印,手止不住抖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从盒子里将官印取了出来。
认真地说,宴筝也没有见过官印,宴徐行的书房有侍卫日夜把守,她连去的次数都很少。
这枚官印做工精妙,通体铜铸,拿在手里分量十足,翻开底部,上面刻着……“官印”两个大字?
宴筝嘴巴微微张开,满脸错愕,别以为她没见过官印就能诓的了她,谁家官印这样刻字?
而且,她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蔬果味儿直冲鼻尖,要是她没闻错,这分明是莱菔的味道!
丝毫不知道莫林恶趣味儿地用莱菔(就是萝卜)刻了字的莫听沉声道:“属下并没有欺骗主子,只是……
欺瞒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