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这里先等一会儿。”宴筝道。
“多谢这位姑娘。”谢颜再次福了福身子,两女虽然同在上京,可谢颜很少与京中贵女打交道,对于宴家才女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只是不知道宴公子何时能见我?”
这话问的有些唐突,可谢颜有事要找宴徐行,只想快些见到他。
宴筝敛回脸色的讶色,正要回答,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怎么?这才几日不见,谢姑娘这是思君如狂了?”
谢颜挂着笑的唇角落了下来,这股自恋又懒散的腔调,不要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只见宴徐行长身玉立、步履轻盈地踏步而来,他那一身月白的衣裳随着随步伐晃动,像是在半空中起舞的花朵,美丽又灼眼。
宴筝见宴徐行来了,脸色瞬间变的高兴起来,“阿兄,你起来了?可用了早食?要不要我去给你准备些?”
那一脸高兴又热情的样子,和面对谢颜的时候判若两人。
“不必。”宴徐行摆了摆手,对宴筝的热情不甚在意,转而对谢颜笑了笑,“谢姑娘大清早来找本使有何要事?本使的清梦都被你给打搅了。”
“自是有事相商。”谢颜的脸上微微发热,说不好是被气的还是羞恼的。“宴度支不会忘了之前的承诺吧?”
“哦?”宴徐行跨进大门,径直朝着谢颜走了过来,正当谢颜以为他又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脚步一转,倾身坐在了她身旁的椅子上,“本使的承诺自然不会忘记。”
谢颜抬眼,瞧见宴筝和莫听都是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心中突然就平衡了不少——看来,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他的任性程度吓到的人。
“我今日是来请宴度支兑现承诺的。”谢颜决定无视宴徐行的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这样啊。”宴徐行道:“那你说吧。”
谢颜定定地看了看他,沉默不语。
宴徐行轻笑一声,猜到了她的意思,“阿筝,你先去准备些早食,莫听,你和她一起。”
“是。”莫听立刻抱拳应道。
宴筝却有些不高兴,看着谢颜的目光染上了几分审视,但她从来不会违背宴徐行的意思,当下笑道:“好,我去给阿兄准备你最爱的五味粥,再搭两块炊饼和小菜。”
“嗯。”宴徐行随口答应,目光一直停留在谢颜的身上,盯的她浑身不自在。
宴筝暗自咬了咬唇,心里生出了一种被抢走了心爱之物的错觉,她默默看了一眼谢颜,转身离去。
两人走后,季夏也识趣地跑到外面蹲起了墙脚,耳朵像个灵活的小扇子,紧紧地贴在墙上。
偌大又简陋的花厅只剩下宴徐行和谢颜两人四目相对。
谢颜最先败下阵来,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在宴徐行面前的桌子上,“这是你要的东西,我爹已经去了江陵,你答应过会保护他的。”
宴徐行撇了一眼那本书册,连看都没看,嗤笑道:“你爹果真是个油盐不进的木头,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他非要巴巴地上杆子送。”
“我爹性子一向如此。”谢颜对此也很无奈,为民伸冤是忠贞之事不假,但也得保护好自己的安危才是,“他说信不过旁人,非要亲自走一趟。”?
“是信不过旁人还是信不过本使?”宴徐行道:“他是担心本使和那些人一样同流合污吧?”
谢颜沉默了,这确实是刚刚从她爹的口中说出来的话。
“罢了,本使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你放心,只要你做到本使的要求,本使一定信守承诺。”宴徐行觉得无趣极了,“这点儿小事也劳烦你跑一趟?”
?对宴徐行来说是个小事,可对她来说谢庭的安危无人可比,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书册,低头道:“总之,东西在这里了,希望宴度支能说到做到。”?
谢颜对谢庭的性子甚为了解,那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认准了的事儿一路走到头,绝不妥协,劝是劝不动的。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去江陵府,寻找两税一案的线索为百姓伸冤,其他什么都顾不上。
谢颜并不反对谢庭为民请命,可那也要看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如今的谢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百姓,谁都能任意拿捏。
门生遍天下又如何?好友知己满上京又如何?难道先前被贬的时候无人出面求情还不能说明什么吗?更不用说这次的案子牵扯甚大,为了利益和权势,幕后之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不是真的对宴徐行敞开心扉,而是现在除了他之外,她无人可信,宴徐行是她唯一的选择。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谢颜又道:“剩下的事就劳烦宴度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