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上京。
一匹骏马以最快的速度逼近南熏门,守门的侍卫再见到马背上插着的旗帜之时,问都没问,迅速打开侧门放行。
骏马驮着传信兵一路疾驰,沿着南熏门大街、穿过朱雀门、再经过御前街,终于在宣德门前停下。
传信兵利落地翻身下马,从背后的包裹里掏出一个密封着的竹筒,高声喝道:“圣上,江陵来信!”
浑厚的声音穿过宣德楼以及层层宫宇,直达皇宫。
尚在御书房和大臣们商谈国事的圣上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将奏折一合,连声道:“快!呈上来!”
一个小太监躬身弯腰,托着一个托盘走上前,上面放着的正是那个竹筒。
圣上不等他靠近,先一步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打开竹筒,露出了里面小小的奏折。
快速看完后,圣上激动的满脸通红,一边抚掌大笑,一边将折子递给乔丞相等人传阅,“好,好,好啊!宴卿不愧是朕的忠臣良将,短短两个多月,便查清了这么大的案子,当真是大功一件。”
连说的三声好字,足以证明他有多高兴。
底下的臣子或是欣喜、或是纠结,心里暗自腹诽,也只有会圣上把那个狂妄自大的小人视为忠臣良将了。
乔丞相接过折子看了一眼,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不错,这里面竟然还有谢庭的几分功劳,也是巧了。”
他年事已高,之前因为劝谏太后的事伤了身子,今日刚刚重回朝堂便听到这个好消息,无疑是件喜事。
“谢庭被贬回老家,竟然也能一心为民,除暴安良,当是我大仁的福气。”圣上笑意不改,仿佛当时罢黜谢庭官职的人不是他似的。
“哈哈哈哈。”乔丞相眉眼间满是欣慰,“百姓安好便是圣上之福、大仁之福。”
听了半天的吕尚书坐不住了,插嘴道:“想不到宴度支于不但精于财政,对破案之事也颇有建树,也不枉圣上听闻宴度支身陷险境后,特意派了新婚不久的宋提司前去助阵。”
圣上哪里听不出他的话中之意,这是分明在提醒他破案的人还有宋寻,宴徐行莫不是把所有的功劳抢了去?
他微微一笑,示意太监将折子递过去,“吕爱卿严重了,宋爱卿与宴爱卿年岁相近,本就有惺惺相惜之意,旁的不说,宋爱卿这通篇的折子里满是对宴爱卿的夸赞,想来也能说明此事。”
吕尚书刚刚接过折子的手一顿,一目十行地看完后,才发现这折子竟然是宋寻写的!
他擦了擦脸上的虚汗,小心翼翼赔笑道:“如此便好,宋提司与宴度支携手破案,珠联璧合,传出去又是一段佳话。”
他之前操之过急了,光听见圣上对宴徐行的赞美了,想要寻个由头打压一下,但这折子出自中立派系的宋寻之手,他的挑拨就像是个笑话。
圣上心里冷笑,要不是这个吕尚书是太后的人,不能轻易动弹,他早就革了他了。
这两年来,他听了太多宴徐行的嚣张跋扈,好在他心智坚定,从不理会这些污蔑之言。
“圣上,这折子里还写到关于那些多收取的税收。”乔丞相道:“以目前通报上来的情况来看,这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哼!都是一群蛀虫,朕封他们做官是为了替百姓谋福的,他们竟然借着朝廷的名义欺压百姓,私吞官银,此乃十恶不赦之罪,朕要诛他们九族!”
少年帝王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只想用杀戮来制止恶念。
乔丞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感叹教导帝王之责还能漫长,也不知道他这把老骨头能撑个几年,“圣上,魏云风等人确实罪大恶极,但那些被威胁的县令罪责却有待定论。”
“有什么好说的?”圣上不屑道:“他们与魏云风狼狈为奸,鱼肉百姓,朕只是斩了他们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惩罚的方式有很多种,生不如死的法子也有的是,但对于这样的败类,他只想直接杀了了事。
“圣上,杀人不难,难的是放他们活着。”乔丞相语重心长道:“他们受制于魏云风,而魏云风又是受命于他人,只有找到罪魁祸首,才能算是真正的为民伸冤。”
“可惜这个魏云风什么都不肯说,连那个方通判都被逼死在牢中。”圣上愤恨道:“这些该死的贼子,不斩了他们不足以平民愤。”
“自然是要杀鸡儆猴的。”乔丞相道:“只是杀谁?如何杀都要有个讲究,比如说那仇县令,他虽然也为魏云风做了不少坏事,但他能迷途知返,也算是大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