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筝一直很聪明,所以当她晚上出现在谢颜的院子里的时候,谢颜没有半分意外。
“我,我是想来谢谢你的。”宴筝跨进屋里后,扭扭捏捏地说了这么一句。
谢颜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怪我多管闲事。”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宴筝闷闷不乐道:“你帮了我,我若是还怪你,岂不是笑话?”
她虽然心高气傲,但并非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对旁的人来说,她兴许会觉得此人不怀好意,但谢颜她是了解的,只是“烂好心”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颜解释道:“你性子要强,我以为你不想让我帮你。”
宴筝静了静,撇过头道,许久之后开口道:“我也不是一直要强的,可是你也瞧见了,我有这么一对恬不知耻的爹娘能怎么办?兄长不计前嫌收留我们,我若不是要强些,怎么回报的了他的大恩大德?”
谢颜想了想道:“二叔二婶,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堪。”
“哼,你莫用替他们说话,我太了解他们了,他们的眼里只有赌,他们为了赌钱,连家里的房子、田地都能买掉。”宴筝攥紧拳头道:“当年我和兄长连一口吃的都没有,他们还要去赌……
”
想到那对父母,宴筝几乎都要将牙咬碎了,“我已经叫人去准备马车,明日便将他们送去庄子上!”
当年他们找到自己的时候,她就不该心软,求兄长收留他们,让他们自身自灭,也比现在四处惹祸强。
“他们这次……
也许是情有可原。”谢颜试图替宴家夫妻说话。
宴筝的眉眼里染上了几分不愉,赌气似的道:“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替他们说话?”
谢颜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件事有点为难人,她根本无从开口,“是莫听委托我,要我解释一下的。”
总的来说,这件事确实是宴家夫妻惹出来的祸端,但莫听在打听的过程中,发现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起初,宴家夫妻被设计输了多次后,心里慌乱的不行,这时贺三提出一个要求,只要他们答应出面指控宴徐行不孝,赌注便会一笔勾销,并且还会给他们一大笔银钱作为报酬。
“想都不要想!”宴家夫妻严辞拒绝了,他们满身狼狈,从赌坊里钻出来,劈头喊道:“就知道你们没有安好心,什么莫须有的罪名都要扣在旁人的头上,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贺三自然不肯放过他们,好生威逼利诱一番,但宴家夫妻怎么都不肯同意。
折腾了几日后,许是怕事情闹大,他们这才将人放走,并让他们准备好银钱。
“虽说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想他们并未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谢颜道。
古人云,百善孝为先,宴徐行的父母离世后,宴家二叔二婶作为他的唯二的长辈,只要他们肯出面指正,那宴徐行必然会受到责难,最坏的情况还会丢了官。
宴家夫妻虽然不长进,但底线尚在。
“此事……我并不知晓?”宴筝想到那时候宴家夫妻的脸上却是有些淤青,但他们经常受些小伤,她并未放在心上,“莫听为什么不告诉我?”
“当时你正在气头上,莫听说你什么都听不进去。”谢颜解释道,按理说她这个做侄媳妇儿的不该插手此事,但莫听求了她许久,她不忍拒绝。
“筝姑娘看着坚强,其实最重感情。”莫听道:“属下希望她能在清醒的时候做决定。”
谢颜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认真道:“此事只告知你一声,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兄长都不会过问。”
“兄长……他也知道这件事了吗?”宴筝呢喃道。
“不错。”谢颜点点头,一件事是说,两件事也是说,此事毕竟关系到他本人,他知道也是应该的。
“那兄长可有说什么?”宴筝连忙问道。
谢颜想到宴徐行的那句“跳梁小丑。”轻咳一声道:“你兄长的意思随你安排。”
“我,我知道了。”宴筝突然觉得心很乱,本来她都已经下定决心将父母送去庄子了,现在她竟然有些动摇了。
正如谢颜的猜测那样,无论宴家夫妻做了多少错事,她的心里总保留了一丝希望,哪怕微渺,她都不想放弃。
她忽然觉得在谢颜的面前有些自卑和难堪,急匆匆地站起身道:“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要做,先走了。”
“好。”谢颜知道宴筝需要时间考虑清楚,也不留她,“今日你也累了,什么决定不必急着做,先回去休息一晚再说。”
“嗯。”宴筝答应了,她抿了抿唇,嘴里小声地吐出几个字,“嫂嫂,谢谢你。”
这一次,她是真心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