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脚步声靠近,那人转过身来,看到乔晚凝愣住了,手中拎着的酒壶“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转动着来到她的面前。
乔晚凝弯下腰,长发飘落,衣袂翻飞,她捡起酒壶抱在怀里,冲他微微一笑,“等很久了吗?”
“你……你怎么来了?”娃娃脸的男子不可思议道。
“我来找你。”乔晚凝靠近他,对他伸出了手,“这里真真是个好地方啊。”
纳兰真恍恍惚惚地将手放到她的手心,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是吗?”
“当然是了!”
两人携手并肩站在一起,微风吹过,梅花轻舞,这里是理想中的世外桃源啊!
……
乔晚凝的死给上京城再次蒙上了一个阴霾,人们在谈乱乔丞相之余,捎带惋惜一下这个上京美人的香消玉殒。
“乔晚凝的遗愿便是将她和纳兰真安葬在一起?”谢颜问道。
宴徐行刚刚从丞相府吊唁回来,闻言道:“不错,那日她回到丞相府中,应该猜到我们的人在暗中盯着乔丞相,所以才大声说她死后不入乔家墓。”
那句话不是说给乔丞相听的,是说给他们听的。
谢颜听罢,低声道:“当真可惜了,若是她和师兄……
”
这两个人像是曼殊沙华的花和叶,一个在爱人的时候爱而不得,一个在被爱的时候爱而不知,永远在错过。
“罢了,好在先生愿意让他们葬在一处,也算是了却他们的心愿了。”谢颜感慨道;“只是苦了先生了。”
从纳兰擎的角度来说,他是千万个不愿意让乔晚凝这个害死儿子的“凶手”和纳兰真葬在一起的。
“我不愿意没什么用,阿真喜欢便好。”纳兰擎道:“他活着的时候说我迂腐,总不能死了还叫他恨我!”
这个半生坎坷的中年男子一开口满是沧桑和悲伤,“我希望他能高兴一回。”
即便是在黄泉之下,他也希望纳兰真能有哪怕片刻的温暖。
“那她说的那些话……”谢颜又问道。
“是真的。”宴徐行会意,“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发现那个老管事正在销毁证据,及时拦住了他。”
谁能想到众人吊唁的时候,老管事偷偷摸摸跑到乔丞相的卧房生事,墙角的油渍和怀中的火折子,都在说明他的目的。
“正如乔晚凝说的那样,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存放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宴徐行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虽然都是他的私物,但足以拼凑出他背叛大仁的缘由。”
通过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和杂乱无章的字画,他们将前因后果弄清楚了个大概。
据说乔丞相的母亲异族女子,生下乔丞相后才被接回乔家,所以他注定在乔家过的艰难。
很长一段时间,乔丞相都谨小慎微的活着,像是一个被遗忘之人,后来朝廷动荡,乔家在南迁的过程中遭到劫匪,乔家人将乔丞相母女丢下逃生。
乔丞相母女转辗多日,最终流落到了西夏。
“乔丞相在西夏生活过,所以才会成为西夏的细作?”谢颜好奇地问道。
“确切来说,乔丞相的母亲是西夏人,在乔丞相很小的时候,她便灌输乔丞相要报仇的想法,一直对他严加管束。”宴徐行道:“甚至为了逼迫乔丞相自杀了。”
“什么?”谢颜大惊。
“从乔丞相留下的书信中发现,乔丞相高中状元,被乔家人认出后认祖归宗,乔家人看中了他的价值,对他寄予厚望,为了让乔丞相不忘报仇之心,他娘自杀了,那时候乔丞相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但还是受不了这个刺激。”
乔丞相的密室里的东西可谓是触目惊心,那些书信和字画里,无一不透露着对乔丞相的压制和桎梏。
尤其是一把染血的刀,那是乔丞相母亲自戕用的刀,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乔丞相该怎么做。
从他还孩提之年开始一直到年过三十,他娘始终控制着他,哪怕是死了,她的话也萦绕在乔丞相的耳畔。
在乔丞相的认知里,是乔家人抛弃了他们,是中原人对不起他们,是西夏给了他们新生,所以他要报仇,他要毁了中原。
“即便是他娘死了很多年,但乔丞相的报仇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了。”宴徐行低声道:“他和乔晚凝其实是一类人,他们不在乎乔家的死活,只想要自己解脱!”
谢颜感到自己身上的冷汗冒了出来,“可乔丞相已经到了花甲之年,这么多年来,他就没想过早点报仇吗?”
这个时候能活到花甲之年的人屈指可数,以乔丞相的本事,真想报仇何至于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