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翰林身子一动,避开了这个礼,恭敬道:“谢公客气了,许某瞧谢公身子欠安,想来也是为百姓操劳之缘故,许某岂敢受谢公的礼。”
谢庭并没有在意许翰林的话,拱手问道:“不知许翰林此行所谓何事?”
他想到之前留个宴徐行的书信,难不成他的动作这么快?
“谢公莫要心急。”许翰林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张圣旨,朗声道:“许某是来替圣上宣读制书的。”
下一刻,许翰林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门下:原御史中丞谢庭侠肝义胆,忠心为民,以戴罪之身协助破获江陵府贪污一案,着迁为安陆县县令,即刻上任。”
谢庭跪在地上,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咳出声,待许翰林宣读完毕,他平息了一下呼吸,叩谢,“微臣,遵旨。”
屋外扬起了细碎的雪粒子,夹杂着几片轻柔的雪花从空中落下,在寒冬到来之际,谢庭再一次等到了来自上京的圣喻。
……
半个月后,安陆县。
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下了好几日,安陆县城处处银装素裹,皑皑的大雪给大地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新衣。
街上的行人少的可怜,老百姓大多缩在家中烤火,只有零星的几个三五好友结伴相聚在茶楼饭馆,喝着酒、吃着暖锅,享受着冬日里宁静。
谢家大房一早便来到了安陆县县衙,除了年纪大了,不便走动的陈氏和要在家中照顾孩子的小周氏之外,其他的人都来了。
连久不见人的谢树也被压着来帮忙赶车。
不过等了片刻功夫,他们便见谢颜披着一身雪白的斗篷从县衙一旁的角门里走了进来,同行的还有季夏和仇满。
“叫大伯、大伯母和两位哥哥久等了。”谢颜打了声招呼,“爹爹去了城外巡查,托我带大伯和大伯母过去。”
许氏一脸复杂地看着谢颜,眼前的少女明媚灿烂,脸蛋白皙光滑,短短半个月,她便变回了那个娇养着的大家闺秀。
而他们站在这里,像是来等着赏赐的难民,早知道谢庭能这么快重新做官,他们当时就不应该把他逼的那么紧。
不然依照谢庭对谢家的感情,他们一定能跟着他到县城里享福的。
“那麻烦妹妹和仇县……仇师爷了。”谢松站出来道谢。
仇师爷,也就是仇满挥了挥手,不甚在意道:“只是去一趟大牢,传达一下谢县令的命令,算不得大事。”
宣判江陵府贪污一案的圣旨在十日前下达了,魏知府、江陵府的全部副官以及参与到此案中的一干重犯,全部押回上京受审,其余从犯皆交由宋寻定罪。
这一场变动直接将江陵府的一大半官员掳下马来,几个商户、镖局皆未能幸免。
而仇满则因为功过相抵,留下了一条小命。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私心太重,已经不足以担任朝廷命官了。
圣上亲自下了口谕,仇满及其子孙三代不得考科举,也不得捐官,也算是断了他为官的前程。
但此人是个颇有才华,且精于算计,谢庭深感其才能之大用,便聘回来做了师爷,反正师爷算不得官位,可以由县令直接聘用。
那张师爷都被流放了,县衙里正缺少一个熟悉政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