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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海记（第1页）

微风吹拂，不知不觉间，夕阳下沉，水面上开始溅起漫天的雾气。

开始涨潮了，陈琉看向底部的水位，越来越高，他便明白，是到了出发的时候了……

张钰站在船头，仰头望着桅杆顶的旗帜。旗子在风中急振，天对面涌起了铅色的薄云。

“看这个样子，晚上估计是要下雨。不如现在趁着天好，赶紧出发吧。”樊昊站在淇水岸边，仰头看着船头的张钰，对着他大声喊道。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应该是明天清晨出发。今晚在天启再逗留一日，好让周边的兵卫们去和家里人告个别，再住上一晚。并不知道这一趟出去，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像李宝暖这样有家室的，都巴不得多和家人相处一会。

不过，虽然有着这样的打算，可现实条件已经不允许，逼迫他们不得不提前出发。

张钰站立船头，身旁是陈琉，他和樊昊四目相对，二人互相点头示意，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张钰准备退回甲板时，不远处码头上，人群攒动，看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围挤在一起的人群开始了缓缓地移动，像个庞然大物一般，朝船的方向蠕动过来。樊昊听闻动静，也转过身来。走近了才看清，原来这层层人群包围在中间的，竟然是司晨汐。‘’男人们一听说平常百年难得一见的听风楼花魁竟然来到了码头，便迫不及待地簇拥而上，一睹风采。人群里，司晨汐款款而来。她的身上正穿着张钰当时在桫罗赠予她的瑞金兽。火红的颜色让她看起来更加艳丽动人。终于，大虫在挪移到船头处便停了下来，这几日，因为司晨汐的回归，听风楼人员爆满，根本没有时间能够让他们出来走动。直到听说今天兵部便要出发了，司晨汐和小桃儿想尽办法才偷偷摸摸地溜了出来，她们站在一起，踮起脚尖朝着船头的张钰、陈琉等人不断挥手。

“喂，你们一定要早点回来！”呼喊着，小桃儿突然甩起胳膊，用尽了力气将两个红色的玩意儿向船上扔去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还未达到船身四分之一处，那两枚香囊便直直朝着地上坠去。

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止住了它们下坠的身形，并缓缓地将其向上吸去，稳稳地落在张钰的手中。这两枚香囊上面镶着流苏，并且还饰有精美的刺绣。在大武，女子很少会将这个送出于人。这叫鸳鸯囊，一般是女生给男性的定情信物，当然一些情况下也可以给予关系十分要好的朋友。这两枚香囊，一枚是司晨汐亲手制作的，另一枚是由小桃儿做的。送给陈琉的香囊上，端正的绣着琉和桃二字。而司晨汐的那个香囊，则歪歪扭扭地走着汐钰二字。并不是司晨汐不想给陈琉再送上一份。属实，是她的手太不够灵巧，只能完成一个香囊的制作，而另一个则由小桃二承担了下来。

小桃儿揽过这个任务后，二话不说就抢过陈琉的那一份，开心绣了起来。最开始看到司晨汐到来，樊昊心中一惊，因为在明面上，兵部和司晨汐并没有任何的关系，而司晨汐的到来无疑给着现场增加了更多的关注度。还好那两枚香囊司晨汐考虑周到，是由小桃儿扔出的。

这样，既把东西交给了他们，又撇清了自己和二人之间可能有私交的可能。

因为此次出海真实行动保密，并不对外宣称。也只是为了扫荡海上的海盗，所以在外人看来完全就是听风楼的花魁司姑娘心系家国大事，为出海的兵卫们祈祷祝福。

看到这两枚鸳鸯囊的张钰、陈琉二人会心一笑，也举起手臂向着两女道别。船帆放下，桅杆轻转，在水手们的呼号声中，在黄昏的悠长金光里，这艘带着兵部几十年期望的战船，徐徐向着远方驶去。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司晨汐的心中忽然有种不安的预感……自己要失去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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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历二十九年正月，我等已经离岸二十七日，船行一向东。“青岛”之后，已经处于大武所管辖的海域之外，私船、官船俱不见，也不见陆地，唯有海天辽阔。碎影号在青岛补充淡水三千二百桶，至今余三千一百八十桶，可供全船深航一年。食物亦充足。目前继续向东，并未有任何异常出现。越往东去，海水越黑。天空连星星都不剩些许，说不出的漆黑，寂静无声，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记录人，天启兵部张钰

张钰放下毛笔，吹干了海记上的墨迹。将这本牛皮所制成封面的册子，套进鲨鱼鳔里，用皮绳扎好，再锁入铁盒，长出一口气。这是他和樊昊的约定，也是兵部的规矩。身为船长的张钰每天都要进行记录。而张裕在这艘船上官衔最高，自然便成了船长。

船每航行一日，这海记就得记上一日。若是发生什么变故，船长身亡，这海记也会被传给下一任的船长。真要有什么不测，船体肢解沉没大海，凭着如此严密的包装，也有很大的概率可以保存下来。若是后世有人搜索或有人拾取，也可了解当时情况，知晓前因后果。刚刚把海记放好，张钰便听到甲板上传来一阵的热闹。

“他们又在闹什么？”张钰问道。

“不知道，估计又是晚上闲着无聊在一起搞些噱头，需要属下去把他们驱散吗？”李宝暖问。

“算了，给他们闹吧。航行了这么久，大家也都很无聊，总要有些事情来提起精神。况且，陈琉那家伙好像也在其中……”

张钰摆摆手说道。

陈琉这小子，自从上船之后，异常兴奋，对大海充满好奇，总是和水手们混迹在一起，晚上相约海钓，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针对当场的海钓开一盘小小的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