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钰的话,几人心中不免有些惆怅,自己倾尽全力的进攻对这怪物而言就像手指头划了道小小的口子,这是多么的不值一提呀。也是到了现在,他们这才感觉到,在这宏伟的自然面前,作为人类的自己到底是多么的渺小,仅仅是一头深海巨章,差点就让他们全军覆没。如果这样的怪物再来上几头,自己肯定是毫无逃生之路。
“思索那么多也没什么意义,虽然经过推测,那头巨章身形庞大,行动起来速度定然不快,但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吧。”张钰见众人没了先前昂扬的斗志,开口说道,手指轻轻叩击在桌面,“宝暖,经过昨晚一战,我们的战损情况如何?”
李宝暖不愧是处理船上杂事的好手,无论是船上的吃穿用度,还是对于震鱼等的分析,皆是信手拈来。至于昨夜的战船损失,他也是早早便整理好了。此时,李宝暖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娟秀的字,还附带一张战船的线条图。
他看向自己一夜未睡整理的材料,在张钰的授意下开始说道:“昨夜巨章来袭,造成八名水手死亡,二十三名水手受伤。战船桅杆六根毁坏其二,碎影号共有主帆一面,于昨夜被大火波及,好在补救及时,未造成大面积损坏,已经安排水手在进行修补,估计今日便能修补完成。”
“嗯……宝暖办事终究让人放心,对于牺牲的水手家属,回去后一定要好生补偿,我们不能让牺牲的战士们寒了心。”张钰缓缓点头,虽然心中有些惋惜,但也并无太多愧疚,毕竟他们在出发前可就是做好的觉悟,这一趟就是路途险恶,没有人能够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他们每个人出发前可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这样看来,主帆的情况到还能接受,副帆如何?”
李宝暖显然有些为难,这副帆的情况属实有些一言难尽。
“但说无妨。”张钰面带微笑地说道。
“是!”李宝暖拱手,“副帆的情况就不是很乐观了。碎影号共计副帆六面,昨夜被巨章毁去四面,其中三面毁坏严重,已经丧失了转向和提速的功能。更有一面在后来巨章被烈火焚烧时,因疼痛而撞倒,上面的桐油猛烈焚烧,现在只剩下桅杆和架子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较坏的打算,但没想到真实的情况会远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张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愁容和凝重,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难怪呢,从昨晚开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想要探查一番但因为夜色太暗,自己也精力全无而不能成。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终于清楚了,从昨夜开始,碎影号的速度就比平时要快上许多……”
“原来如此!”陈琉一拍手掌,恍然大悟般,“难怪昨天晚上巨章来袭后,我站在甲板上,感觉风声都大了许多,原来是船速变快了!”
没有理会陈琉,贤文和张钰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张钰才打破寂静,开口询问:“我们现在的船速是多少?船行状态如何?”
“这……我也不太清楚。”李宝暖无奈地摇摇头。
“去甲板!”贤文说道,带着几人迅速往上走去。
正是深夜,漫天星辰,海风浩荡,值夜的水手也溜达去了别处,甲板上一片寂静。贤文指向远处,三个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出去,海面细波起伏,并没有什么异样。张钰也看不出所以然,扭头看着贤文,贤文面色凝重,摆手示意几人不要打搅他,从怀里摸出几根算筹,夹在指间,从算筹的缝隙里眺望。许久,他放下算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紧蹙着眉宇。
“怎么样了?”见他似乎忙完,张钰才开口问道,生怕打扰到他,毕竟观星师在运算时思维要非常集中,不能受到一丁点的打扰。
“虽然没有使用司南、海视镜等专业用具,但是我简单估算了一下,从昨晚巨章袭击后到现在,整整一天时间,我们航行了大约五百里,是正常航行速度的三倍有余!”
“怎么可能?!”陈琉大呼出声,“虽然昨晚风声较大,但是从今早开始便是风平浪静,根本感受不到船在飞速前进!”
“不要怀疑,我们这艘船上,还有谁比贤文对观星测速更加专业?相信他不会有错的。”张钰开口说道,通过星象的变化,他略微也可以感受到船在飞速行驶,但具体是多少,他也无从得知,毕竟他只是一个术士,并非观星师。
“那为什么……”陈琉还想说些什么,被贤文立刻打断。“陈参谋应该了解过动静学说吧,最为著名故事的便是‘王车不行’。”
“你是说……”
“没错,当风速、水流速度相差不远时,你便不会感受到船在高速行驶。”贤文点头示意。
“但是我们的帆不是毁了不少了吗?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快的速度。”
“是洋流!”张钰缓缓开口,“我记得大武发布的最新海图中,有关于洋流的标注。其中有一条我印象特别深刻,深刻的原因是他的名字,叫黄泉,他一路向东,延伸到大武海域之外。当时我还在好奇,这条洋流最终要汇入哪里,现在想来,我们是碰上这条洋流了。”
“在大武周边海域,有许多洋流,大多数的水手们都会熟记洋流的走向,这样好在航行时进行借力。洋流是单向的,但是一片区域内的洋流会有数条,他们首尾衔接,会形成循环,要是顺着洋流一直飘荡,终会回到原点。但是黄泉不同,所有洋流只有它一条笔直向东,周边无一条洋流与之交接,他就这样孤身一人,头也不回地像东边奔去,好像受到什么召唤一般。”
听张钰说完,众人的心再次紧张起来,这种未知重点的道路才是最让人可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