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燕子楼。
还是原来的临门座,还是照旧的一碗刀削面。
只是经历过妖魔袭城的燕子楼却不复往日的喧闹,稀稀拉拉的来客大都面带悲色,堂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一袭暗红袍的宋别照旧囫囵完手中的汤面,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碎银摆在桌上。
“小二,结账。”
听到宋别的喊声,小厮拎着热水跌跌撞撞就小跑了过来。
那是张稚嫩的新面孔,一言一行间全是对跑堂上菜的生疏,但因为燕子楼不复往日的人来人往,倒也能勉强支撑的住。
那小厮奔到宋别近前,瞧见桌上的那块碎银后,伸手挠了挠头发,一脸实诚的说道。
“……爷,只是一碗清汤面,用不了这么多。”
宋别抬眼一看,见是一张陌生的幼稚面孔,不由得略有好奇的笑问道。
“新来的?之前的小厮去哪儿了?”
“看你一脸稚气未脱,不该是学塾读书的年纪吗?”
新来的小厮闻言抿紧了嘴角,低声回道。
“爷,我要是怠慢了,您多担待。”
“之前那位跑堂,是我哥哥,妖魔袭城的时候城中走水,他为救人闯了火场……就再没出来。”
“掌柜的念他仁义,又看在我二人生父早亡,就让我顶了他的工缺,好让家中有个男人支撑。”
看着小厮藏在眼中的那抹悲伤,宋别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沉默了一会儿,他从怀里又摸出了一枚整银,摆在了桌上。
“收下吧,我与你家哥哥有旧。”
“这些银子,拿回去补贴家用。”
宋别轻声说道。
小厮看着桌上一大一小两枚银两,面带犹豫,最终咬了咬牙冲宋别抱了一拳。
“大爷仁义。”
“但家兄在时,常告诫我说‘人这辈子嘴上油滑可以,但心头要敞亮利索’。”
“之前从未听家兄提过有大爷这么一位贵友,这两枚银子,大抵是大爷萍水相逢恻隐心动,小子若是收了,与赖乞何异?”
“我不能收,还请大爷另找碎钱铜币,付了饭钱。”
小厮的话不卑不亢,双眸中压下的湿润里,带着年轻人独有的倔强。
宋别闻言愣了愣,无言思索了一会儿,继而点了点头。
“好志气。”
说罢,突然一摸桌上制式环首刀,拔刀出鞘白光照堂。
不远处的燕子楼掌柜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见宋别拔刀,当即一惊,忙不迭的就陪着笑脸跑了过来。
跑到近前只扫了一眼宋别身上官袍,老掌柜当即又将姿态压低了三分。
“官爷……官爷您且慢!”
“这小子刚出工没几天,要是有不周到的地方,草民回头定然好好责罚!”
“怎么都犯不上动刀动枪的,大爷您不指着草民的面儿,也指着燕子楼这块老招牌,饶这小子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