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从秦鼎的嘴皮子里吐出来,钻进宋别耳中,就如刀子般冷。
沛然县的头把刀,一辈子斩首无数的县衙执刑,怎么可能因为几缕凉风手抖?
分明就是在赤裸裸的在威胁宋别,让他老实一点儿。
宋别对秦鼎的恶意心知肚明,但仍面色如水般沉静。
在李铮抱臂站于秦鼎身后的同时,宋别也缓步抱刀走进了屋堂。
每近厢房一步,那鱼妖身上扑鼻的腐烂腥臭,就要浓上三分。
直到在屋堂正中站定,令人生理上本能不适的腥臭味,已经填满了宋别的鼻腔,让他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嘿。”
鱼妖似乎注意到了宋别的表情,低笑了一声,然后扭了扭粘腻的鳞脖。
“鼎爷,处刑我家三少爷的差事,落在这小子身上了?”鱼妖仔细打量着宋别,带着讥色轻笑道:“是个雏儿啊,闻点儿湖腥味都受不住,见了血不得尿出来?”
说话间,鱼妖向前探了探身子,一股死鱼烂虾的恶臭扑面而来。
“小子,你这个怂样儿,上得了法场吗?”
宋别闻言眉目低垂,不做应答。
一旁的秦鼎“呵呵”一笑,捋了捋稀疏的花白胡子。
在他印象中,往日里的宋别就是胆气最弱的那个。
虽说每逢杀人砍头、法场帮工,他都不会怯阵,但总少那么几分恶气。
不然的话,这送死的活计也不会差遣给宋别。
想到这里,秦鼎咧嘴一笑。
“宋别,你可知深更半夜唤你前来,所为何事吗?”
宋别内心暗叫一声“戏肉来了”,但表面上仍只是不卑不亢的一句。
“是为了大沛泽黑鲟妖,崔三郎。”
“不错!”
秦鼎认同了宋别的说法,继而自顾自解释道。
“今日午时三刻,燕子楼前当众问斩崔三少爷,但你的那一刀不能斩头,要斩在束缚三少爷妖力的香火枷锁上。”
“只待三少爷妖力恢复,会以法场围观百姓性命为要挟,脱困之后嘛……自有你的好处!”
狗艹的腌臜玩意儿!
看着秦鼎一脸自得的模样,宋别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只觉胸臆中蹿起了一股无名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