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驰皱眉。
紫背英菘并没有完全的沉睡,它一直在监控着她的身体,等待着她受伤,虚弱的时间,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她的流血是?一个信号,而这?个流血的口?子又刚好在它植根的手掌附近,它感受到了她的虚弱……
她受伤的身体不可能?再快速复原,在这?段虚弱期,她很可能?要面临持续的斗争,胜利,那么一切都按照之前的均衡,失败——
她死。
让出意识。
——她跟一个时时刻刻想要杀掉她的“人”生存在一起,这?个“人”能?够洞悉她身体的每一次异动,作为寄生者?,它不会主动离开,它会永远地?尝试斗争。
直到她死。
没有处理掉的炸弹,跑掉的白鸦,已经被惊扰的至生科技——
章驰突然有点想笑。
她看向自己掌心已经被鲜血浸湿的纱布。
顺利果然是?一种错觉。
她就是?被挑上了跟死神对阵的角斗场,刚刚只是?中?场休息,游戏没有结束,不死不休。
怎么会有这?样的倒霉蛋。
章驰朝天空呼了一口?气,南区的楼太高,反而衬托得天更加高——那么高的楼都碰不到漆黑的天,这?栋楼只剩下她一个人,天空是?摇摇摆摆朝中?心区域方向奔去的救火无人机,它们从高空掠过?,没有注意到她。
枪声也许惊动到了这?栋商住一体的旧楼,但没有人出来查看情况。大?部分的灯都已经关掉了。
她感觉自己成了一个非常渺小的点,像在卡斯的那一晚,跟周宇一起在边境
线守夜烤火,面对着辽阔的群山,感受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无足轻重。
脚下是?刚刚才死在她手中?的人。
曾经有很多人跟她作对,他们都输掉了。曾经,她也遇到过?很多同伴,奇良,周宇,路雨,乔希,言英成……他们产生了交集,像两?条有斜率的线,来势汹汹地?经过?某一个交点,轰轰烈烈的撞在一起,又不留遗踪地?奔向各自的终点。
上辈子远得好像是?一场梦。
垃圾岛也远得像是?一场梦。
那些张牙舞爪的威胁,那些枪声和风声的鼓点,那些交锋的如履薄冰,喧嚣褪去,是?一样安静的夜,这?里的夜没有星星,这里的夜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他们死在了她手里。
她又会死在谁手里呢?
***
章驰将枪收进风衣,跨过?躺在地?上的尸体,走下楼,回到诊所,先跟医生交代了保密,医生满口?答应,同时将一万的自由卡递了过来。
章驰把?卡递了回去:“保密费。”
在这?个城市,收钱办事更让人放心。
医生收下钱,章驰又问:“你知道有什么交通方式去往北区吗?”
“北区没有空轨,地?铁现在……”医生掏出终端查看,“地?铁已经停了,而且就算坐地?铁,到了检查的口?子也得下车。南北区的地?铁不互通,你可以坐地?铁到南北区交接的桥,叫望江站,再转乘公交,也可以直接坐公交,一样也要转乘,望江站是?南区线路的终点站,北区线路的起始站,坐公交的话,从北区过?来需要检查,从南区过?去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