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被玄甲军封到黄昏。
一听说大白天的,当街杀人,而且杀的是徐骄,而且风灵卫一直没有出现。王公卿贵们难免多想,发动自家护院,连水井都查了个遍。
当徐之信要把玄甲军撤走时,硕亲王当街拦住,要留一营私兵保护王府。
这怎么可能,徐之信有这个权利,却不能这么做。他说:“老王爷,王府护卫过百,用不着玄甲军,何况还有风灵卫……”
“你还说风灵卫?”硕亲王瞪大眼睛:“我都怀疑,风灵卫有没有想过护卫南城。也是,风灵卫本就没有护卫之责,那些江湖人,高来高去,杀人闯院,不是第一次了。本王还想再多活几年呢,给我留一营兵……”
硕亲王话刚说完,定远侯,安国公等也都赶了过来,都是一样的要求。
上一次,帝都之中江湖人物无视法纪,高来高去,还是二十年前的事。过了二十年,他们之中有些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样景象,而像硕亲王等王公贵族,仍不忘不掉那段血雨腥风的日子。
徐之信沉吟着:“卫戍衙门是卫戍帝都,不是巡防帝都……”
他说的话没有错,各司其职。
硕亲王怒道:“这规矩要改改了,我要去找王叔……”
硕亲王是明帝的亲叔叔,能让他叫一声王叔的,就只有明居正。
徐之信无奈,但职不在卫戍衙门,他不会让兄弟们白干活,遭罪受累。
谁也没有想到,帝都的变化,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长街之上,刺杀徐骄成了一个开端。
这本是一件小事。
问题在于人。徐骄即便是徐元的孙子,也是个一般人。但恰好,这一天,他不是。
这一天,他已经是卫戍衙门的游击将军。官不大,但好歹有个品,虽然是关系户。有品级既是朝廷命官,当街刺死朝廷命官,等同谋反,这还得了。
第二天,硕亲王亲上西山太学院,将这几日帝都混乱添油加醋的说了,请了一封手书,马不停蹄的去了西山别院。
明帝在此避暑,虽然很不情愿,可还是耐着性子听皇叔一顿牢骚。最后说了一句:“着内阁及卫戍衙门商议处理。”
硕亲王带回口谕,心想内阁首辅是徐元,卫戍提督是徐之信,这还要商议什么,直接去了徐府,催着徐元立刻拿出个主意来。
“阁老……”硕亲王几乎是用恳求的声音:“小王忘不了二十年前的帝都,忘不了那一夜的南城,怡亲王,威灵公,那一夜死了多少人。那一夜,五城兵马司没有一个人出现,就像今天的风灵卫……”
徐元身子巨震,惊恐的望着他。
硕亲王冲他微微点头。他知道,这个老头也怕了。
当天,内阁行文到卫戍衙门。言道:帝都治安堪虑,时有当街杀人者,夜探官衙者,闯王侯府邸,杀公主府眷。经内阁商议,卫戍衙门需日夜巡视帝都,以为安全。
徐之信明白:所谓安全,不过是南城的安全而已。这种事,在东城北城,只会当热闹看。在西城,那就是找死。但内阁文书,若不牵涉调防,他卫戍衙门也得照办。
同一时间,京兆府也得到了内阁行文。当头一顿申斥,言道:京兆府主理京畿,近日歹人横行,公主府悬疑命案,长街拦杀朝廷命官。京兆府有失职责,着月内速办,否则以渎职论。
温有良无力躺在梧桐树下的摇椅上。昨日广元楼,都御史冯仑笑他威风时候到了。说的还真准,渎职是要降级流放的。他想,流放去哪里呢,千万不要是百越,听说那里瘴气四溢,遍地毒虫蛇蚁。
三江会所。
薛宜生亲自检查了徐骄的伤口,更加确定,是为邪剑沧溟所伤。
徐骄没有留在徐府,他也想给笑笑和徐元增加祖孙情的机会。但三江会所也许比徐府要安全的多,而且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二十年前,我见过这样的伤。”薛宜生回忆着:“只是后来才知道,那是斜剑沧溟留下的。还好有夭夭,否则你必死。”
“我感激的不得了。”他朝门外看了看,夭夭不知去了哪里。
这女人,想着要把帝都掀个抵朝天,估计是去阴谋策划了。现在也正是时候,内卫高手,在西山别院护卫明帝。若卫戍衙门和风灵卫对上,她不是没有机会。
“你别不信。”薛宜生说:“那虫子见血就长,藏于脊柱。只能用先天之气引出,而且一定得是女子,或许是与女子之身属阴有关。”
徐骄看着他:“阴阳之说,这是到道家的?”
薛宜生说:“医卜星象皆出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