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出生之时,有祥瑞之兆又有善缘,只是这亲事,不宜过早。”
皇帝皱眉:“大师此话怎讲?”
济众大师行佛礼后道:“四皇子因得佛缘,弱冠之龄前不宜成亲。”
“这。。。”皇帝有些不愉,可广惠寺是百年名刹,济众大师又是得道高僧,这话无论如何他都要放在心上。
从寺中出来,几位皇子正恭候圣驾,按照年纪,大皇子自然在前,迎上去行礼后,看向广惠寺的牌匾,笑道:“儿臣还记得,当年四皇弟出生之时,得济众大师真言,说是福泽璟朝。”
祈琅拱手道:“济众大师佛法深厚,只是我有些辜负此言。”
“有皇弟为璟朝出力,本就是福泽之事。”
皇帝看着两个儿子说话,他的长子,心性淳厚,这么多年未立太子也从未有什么怨言,只是他心下更属意四子一些,可方才济众大师又说了弱冠之龄前不宜成亲,这便让他又有了顾虑起来。
祈远余光扫过皇帝,心下微微嗤笑了一声,宁无愠跟他说过,不必在意四皇子有多好,皇上本就是守成之君,不会要求储君有万分雄才大略,只要让皇上明白,四皇子不是不能够做下一任国君,只是不合适便是。
当初皇后坐主中宫却不问万事,也是宁无愠同他想的法子,让太子妃常常带着孩子去凤禧宫请安,女人年纪越大便越喜爱天伦之乐,他又一向待凤禧宫不薄,这两年皇后不显山不露水,便让皇帝对自己改观许多,连济众大师肯为此事吐口都是宁无愠游说的结果,自己的女人和儿子放在他府中,近五年也未曾被旁人发觉。
思及此,皇长子眸光微黯,手底下的人太过聪慧他也隐隐有些不安。
立冬时候,宁无愠还真是找了先生来给两个孩子启蒙,只是楚氏推托宁尚身子不好,宁无愠也未多言,让宁煦先一个人跟着先生读书。
许是男孩子的缘故,宁煦的课程安排得极满,小小的娃娃,天不亮就起床,瞧得方诺心疼,可宁无愠态度强硬得很,她竟也没什么办法。
一大早身旁人刚刚有动静,方诺便跟着坐了起来。
宁无愠披上外衣,道:“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我去瞧瞧煦儿,哪有小孩子天不亮就起床的。”
“冬日天亮得晚。”宁无愠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方诺有些着恼,可宁煦的事情她是真的做不了主,只道:“罢了,这孩子本就早产,午间要再睡一会儿。”早上睡不足,总是该争取午休的时间。
宁无愠点头,这个再不应怕是要真恼了。
掀开帘子便一阵寒气,青杏还在廊下,方才宁无愠先出门,自是能看到这位懂得眸光带水的郑姨娘,方诺瞧了她一眼,嘴唇都有些白,这么早起来,她裹得厚只一会儿就觉得寒意逼人,偏生青杏极守规矩,就在廊下等她起身。
想了想道:“冬日寒凉,你不必来了,若是真的寒气入体伤了身子,日后怕是不好生养。”女人总是要在乎孩子一些,她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么个大活人天天守着自己起床,也算是祭出了杀手锏。
没想到青杏垂首,片刻后才道:“谢夫人怜惜,只是妾身一心侍候夫人,不敢坏了规矩。”
方诺伸手揉了揉眉心,宁无愠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找到这么一个守规矩的妾室。
“绛霄,日后早间郑姨娘过来,便带她先去暖阁吃茶。”她实在是没什么磋磨人的喜好,这也算是仁至义尽。
这次青杏倒没推脱,先前方诺那句话还真真说到了她心坎里。
方诺从未想过坐在院子里,能见到方慎朝她大步走来。
“姐。”
千言万语在喉间转了又转,最终只笑着说道:“回来了。”
方慎上前,跪在方诺面前:“这几年辛苦姐姐。”
“起来吧,”方诺拉了拉他:“活着就好,这几年不知你在哪儿的时候提心吊胆,知道你在南疆打仗又寝食难安,不过总算好好回来了。”
方慎沉闷不语,方诺笑:“好了,现下说话又不似前些年嘶哑,不必闷着嗓子。”
再一看地上,竟落了几滴眼泪,方诺也忍不住,胸腔都震动了一瞬,闷声哭了起来,方慎见状,忙抹了一把脸,扶着方诺,她也不说话,拽着弟弟的胳膊又拧又掐,行军打仗过的人,胳膊都是硬邦邦的,连哼都听不到一声。
“罢了。”方诺轻叹一声,住了手,道:“可见到娘了?”
“先到姐姐府上来。”
方诺拽了拽他有些褶皱的前襟,道:“收拾收拾,我带你回去。”
王氏见到儿子,瞬时便落下了眼泪,半晌之后才拉着方慎说话,并不问他到底去做什么,只是嘘寒问暖,问他可否受伤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