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四个字,周槐愣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上方,脑海里的一根弦就这么断了,就在这刹那,他体会到了一种彻骨的悲哀。
他连苦笑都做不出来,也没法怨恨尘禹,因为它现在的状况比自己还凄惨,自己……起码还能决定生死。
“她骗我。”尘禹苦笑一声,道:“她说我是她唯一的夫君,可实际上,我们没有媒妁之言,没有迎亲队伍,没有拜高堂,也没有花烛。”
“就这么着,她让我做她的夫君,做着做着,她就把我变成了器灵,说什么一生不离不弃,共患难,齐存亡。”
“她还说,你命理奇特,身负大机缘,所以留着你,她从未爱过我,也未曾爱过你,有的只是算计。”
此言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周槐觉得脸颊有一丝凉意,摸了摸眼眶,才发觉自己落泪了。
他自嘲地笑笑,擦干泪水,从榻上坐了起来。
尘禹见状,在他的榻边坐了下来。
“她待你不好。”过了许久,周槐咳着说了一句,大概是身体欠佳,今天又说了太多话,以至于这会儿又有了咯血的迹象。
尘禹瞧见,递过去一块手绢,对方叹了口气,接过在嘴边一擦,竟真让手绢沾上了一抹红。
“她不叫徐一,这个名字是她在外行走用的假名。”
周槐早就没了期待,此刻又听到这话,本就难受的身体这会儿更是颤了颤,如死灰的心更是掀不起丝毫波澜。
他知道自己不是不怨了,而是太过绝望,绝望到无论对方做什么事都不会感到惊讶了。
“洺北洲徐一?”周槐倚着床头,神色黯然:“法力高强却要行骗,咱们可真是被她挑中的可怜人。”
暗处,我听着这两人的交谈,已经猜不出他们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了,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
“是可怜人,世间大概没有比我们更可怜的人了。”
尘禹笑容平淡,满是冷漠,“你还能逃离,但我——”
逃不掉了。
周槐理解它的想法,既然已经被变成了器灵,那主人必然是我,命运不由它掌控,可怜它被欺骗,丢了性命不说,死后还成为器灵,为我冲锋陷阵。
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尘禹都无法摆脱我,这可不就是无法脱身。
哪像周槐,一开始它还嫉妒对方,现在看来,对方被厌弃之后,也挺好。
至少不用落得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尘禹在我这儿的遭遇太过凄惨,稍微想想,不管谁是周槐,都不会想重蹈覆辙,毕竟,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周槐生出了想要逃走的念头,犹豫一番后,还是说了出来让它知道。
“她不会答应的。”
尘禹说道,“她看中你的命理,你要是现在逃走,我也不清楚你能不能逃得掉。”
周槐听了,脸色惨白,望着它:“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些什么?”
是命理吗?
因为这个把他带出皖城,却又不好好对待他,又因为命理,只要不触及底线,什么要求都会满足他。
明白过来就在一瞬间,只觉得悲哀,悲的是尘禹这辈子就这样了,而自己煎熬了数年,可只要能逃脱,日子依旧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