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先回去吧。”夏正谦却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拉着夏衿转身就走。
“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夏正慎冲着他们的背影嚷道,“你回不回去,好歹给个话。你也知道娘那脾气。要让她知道你没答应回仁和堂,非得再来闹不可。到时候,我可就拦她不住了。”
夏正谦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眼睛定定地看着夏正慎,似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看透看个明白。
“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夏正慎被他这目光看得心里发毛,连话都说得不利落了。
“我不会回去。”夏正谦又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
夏正慎一噎,脸色一沉,翻脸怒道:“合着我说了那么多,你都当我放屁呢?我告诉你,你要真不回去,也可以。反正你也不知是从哪里抱回来的野种,是不是我夏家的人都两说。养你三十五年,帮你娶了妻,再把你一双儿女养这么大,这笔账咱们可得好好算一算。
这夏家老宅,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你一不明不白的野种,也没资格住,赶紧地把房契交出来,再写个三百两银子的欠条,我就再不打扰你。否则,咱们明儿衙门里见。”
夏正谦瞪大了眼睛望着夏正慎,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了。好半晌,才哑着嗓子道:“衿姐儿,你去把房契拿出来。”
夏正慎轻瞥夏衿一眼,以为夏正谦受刺激过度喊错了名字,把“祁哥儿”喊成了“衿姐儿”,丝毫不以为然。
“是。”夏衿对夏正谦赔钱的事不但不恼,反正有些高兴。
以她的本事,挣几百两银子不成问题。但有一群极品亲戚,却是十分让人烦恼的事。能用几百两银子打发他们,那是再好不过了。
她飞快地转过身,朝门口奔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塞了一张纸条给景和:“去把这两人请来做个证。”
她说的这两人,是住在这附近的两个人。眼看着新开的医馆病人极多,团团向病人们打听了夏正谦的医术之后,他们便也从家里扶了老人过来看病。刚才老太太闹腾的时候,他们就在这里。
杏霖堂跟老宅大门相连,老太太和夏正慎乘马车到医馆里来时,早被守门的婆子看到了,回去禀了舒氏。夏衿进院子时,舒氏正站在院门不远处,手里绞着帕子,满脸的忧虑不安。一看到夏衿进来,她急急问究竟。
前面夏正慎和夏正谦正等着,夏衿生怕夜长梦多两人改了主意,不敢耽搁时间,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又给舒氏分析了几句利弊,对她道:“娘,您快把房契拿给我。”
舒氏听说夏正慎不光要把老宅收回去,还要让夏正谦写下三百两的欠条,心里着实不踏实。丈夫虽有本事,但一时哪里赚得来钱?怕是打明儿起,全家都要睡到大街上去。
但她是贤惠妇人,这事夏正谦做了决定,并放了话出去,她便不好反对。
她拿出钥匙开了柜子,不舍地把房契拿了出来。夏衿一把夺过,转身就跑。
待回到杏霖堂,夏正谦早已把欠条写好了。夏正慎拿着墨迹未干的欠条,一脸阴鸷。
他医术不好,账却算得极精。老太爷辛苦一辈子,就留下一处大宅和一个医馆。现在夏家名下的两百亩良田和三处铺面,都是夏正谦成名后仁和堂赚的钱所置办的。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有夏正谦在的仁和堂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没了他,赵郎中和谭郎中根本不顶事。
而夏正谦今年才三十五岁,如果他愿意回去,剩下的几十年,不知会为夏家赚来多少银子,这远远不是一处破旧老宅和三百两银子所能替代的。
他甩甩手中的欠条,极为郁闷地吐了一口气。
他知道,如果他狮子大开口,叫夏正谦写七百甚至一两千两的欠条,早已横了心愿意破斧沉舟的夏正谦必不会同意。到时候他既不写欠条,又不回仁和堂,拿身世来要挟也不见起效,双方又撕破了脸,恐怕夏家连这处老宅和三百两银子都收不回去。那亏的可就大发了。
见夏衿跑进来,他抬起眼,沉脸问道:“房契拿来了?给我!”
说着,伸出手来就想去拿夏衿手里的房契。
“慢着。”夏衿将手一扬,让他抓了个空,“这房契和欠条我们给你,但你得立个字据。”
夏正慎本就心塞,此时见以前挺老实的一孩子竟然敢对他这样说话,顿时勃然大怒,反手就是一巴掌:“滚,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爹!”夏衿惊叫一声,轻轻一侧,像是被掌风带一下似的,倒在了夏正谦身上,顺手把夏正慎手里的欠条给抽走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