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他们冲到宫门口,却见内城墙上亮起了一支支火把,手持火把的士兵个个身体强健,兵甲齐备,神采奕奕,看见来势汹汹的贤王人马也并不意外,好似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火光将夜色照得分外明亮,当然也映照出墙上那道身影。
他一如往昔,素衣简装,平日只觉得低调不甚明显,然而此时与夜色中,却如月高悬,与月同辉。
闲坐椅上,见到来人,才懒懒起身,走上前,向下望,清隽眉眼神色淡淡,既没有愤怒激动,也没有惊慌恐惧,看向贤王的目光反而比平时还冷淡,仿佛此人对他而言并非是什么逆贼兄弟,不过是个没什么关系的不重要角色。
“五哥深夜入宫,扰人清梦,不知有何要事?”
贤王见到越青君,却知自己派人去明镜宫抓人的人白跑这一趟。
“老六,你今日放本王进去,本王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外面都是我的人,守城的禁军已经自顾不暇,你以为,你手里那点没蛋的阉人,或者整日得过且过的软蛋侍卫,能抵挡我这几千精兵吗?”
贤王虽然不是从一开始就想着有这一日,但也是早早准备起来,不过是近期加强训练。
若是从前,他的话还真不算错,禁军虽是军中待遇比较好的,但他们大多花销还是依靠家里。
和他们比起来,贤王府的人确实能算是精兵。
然而今日他们面对着眼前的情势逼迫,面上却没有半点惊慌,反而好似十分有信心。
只是比起越青君来,到底少了几分轻松与从容。
“五哥密谋造反,无诏闯宫,纵然赢了,也要在史书上声名狼藉,我不过一庸人,倒是五哥从前贤名在外,今后也要付诸东流了。”
闻言,贤王咬牙暗恨,以贤德名声夺得太子之位,本是贵妃与他计划走的路线,从前虽有太子,对方却不足以做他的对手。
可谁知卫无瑕后来居上,不仅更讨章和帝喜欢,还让章和帝捧着他与自己打擂台。
他会装,卫无瑕比他更会装,一副世上最无辜的白莲模样,却逼得他不得不步步紧逼,直到如今不得已走上谋反之路。
越青君这番话,实在戳中他的痛点。
然而大局当前,眼见胜利在望,贤王也不想被对方激怒动摇军心,于是冷笑一声道:“还得多谢父皇,天子无德,即便我今日得位不正,日后史书上也只会记我是顺应天命,给世上带来一位有道明君,父皇在史书上有多罄竹难书,我在史书上的名声就会有多好,史书不会辜负雄才,只会嫌弃庸才。”
章和帝听见这番话,气得浑身气血翻涌,指着贤王的方向怒骂道:“竖子!竖子!”
章和帝作了一辈子,当了一辈子的宝宝,如今被自己的儿子戳穿假面,那当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保住。
殿内众人也纷纷低下头,只庆幸今日听到贤王这番话的人实在太多,其中还有尊贵的秦王殿下,章和帝就算想杀,怕也杀不完。
平心而论,越青君还是很认同贤王这番话的,然而如今又非私下,还有这么多人在,他当然不好站在一个逆贼那边,只好皱着眉道:“五哥,你心中当真不念半点父子兄弟之情?”
实在不想反驳,那就不反驳,假装没听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