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看来他这三年也没什么长进,还和以前一样,想要什么都偏不说,偏要装作无所谓的死样子。
不过,谁叫北渚……叶秉烛退一步,他便进一步就是了。
“谁在等你?”叶秉烛下意识反驳。
“哦?你不是等我,那还能是在等谁?”北渚沉吟着,“莫不成你还有其他相好?”
“我哪里来的其他相好?”叶秉烛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不是!”
北渚见他故作镇定,可耳朵却慢慢红了起来。他心中忽然就软成一片,甚至想,如果没有什么诅咒,没有什么束缚,他们两个都只是普通的人族,那该有多好呢?
人族的寿命短暂,他们要什么都不用在意,抓紧每一刻,只做让自己和对方欢喜的事情。
车厢摇晃,窗户上的布帘时不时飘起,车外集市上的繁华若隐若现。他们都想到了那年一同在集市,他们同吃一个红墙石头糖。
叶秉烛的嗓音软了下来:“墙子,你回去吧。我窥见过我们的结局,都不那么让人欢喜。与其耗费时间精力,却只得到这样的下场,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靠近,说不定这样才是化解悲剧的最好的……”
他话还未说完,车轮不知是碾到了什么东西,陡然一阵剧烈的颠簸!
好时机!
北渚心中暗赞一声。他早就不想听叶秉烛那些无用的废话了,眼睛盯着他喋喋不休的嘴,装作被颠得飞了起来,然后目标准确地撞向叶秉烛的怀里!
叶秉烛只觉车头一震,赶紧扶着车壁,稳住身躯。可他还未反应过来,忽然眼前一黑,紧接着一道温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他唇上一软,如触到春水,层层涟漪随波荡开,直蕴到了心中最柔和温软的地方去。
心脏几乎是骤停了几秒,然后死地求生一般剧烈地跳动起来,胸膛都快被那颗心子冲得生疼。他的视野昏黑,几乎全然被那张思念过无数次的脸占据。
叶秉烛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其他,一动也不敢动,手却下意识扶住了北渚的腰身。
这是他在最隐秘旖旎的梦里都不敢肖想的场景,此刻竟然成了真实。
不,现在才是梦吧?其实墙子根本没有回来过,眼下一切都只是他这三年里幻想过无数次的奢梦。
北渚精准地尝到了叶秉烛唇上的味道,如他人一般,好像还带着甜。况且还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尽说些不好听话语的嘴。可谓一举两得!
“大人,方才小的没注意,碾到了路上的石头。你没事吧?”车夫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拉扯着叶秉烛几乎快要飞走的神智。他推了推北渚的腰,示意他松开。
可北渚却打定了主意不轻易松手,他甚至双手扶住叶秉烛的肩,用力将距离再拉近些。
叶秉烛眼睛都瞪大了,他一会儿想若是车夫掀开车帘看到会怎样;一会儿想即使看到了又能如何;一会儿想,墙子一定是故意的,因为车身就算颠簸,却也没有剧烈到能将他颠飞起来;一会儿又想,他的唇,好软……
所幸车夫还知道不窥探主家隐私,虽然没有回应他的话,但……里面两道粗重的呼吸透过车帘传了过来,证明俩人还没被马车颠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北渚才不情不愿又颇有成就感地起身。他也不管车内窄小,硬要和叶秉烛挤坐在一起,十分刻意地说:“真是颠簸啊!”
叶秉烛:“……”没有揭穿他。
北渚这回如愿看到了叶秉烛红透了的脸颊,他们挨得极近,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给对方。
“叶秉烛,”北渚轻声唤他,然后说,“别想那些了,我们就在一起吧。”
叶秉烛偏头看他,眼中晦暗不明。
北渚又道:“再不相见,不是化解悲剧,而是逃避。我们一起改变命运,破解那些狗屁诅咒才是。”
见他依旧不应,北渚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那句千年前、三年前就应该说出的话语。
“我其实,很喜欢你。”
这一刻,叶秉烛耳中有嗡声长鸣。
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声地瓦解,又被人温柔地捡拾起来,拼接完好。他忽然想,那么多世,如果命运的终点注定是死亡,他何不放肆一场。
他从未得到过想要的,人间从未善待于他。让他再赌一次吧——不论结局,只要墙子一如此刻,那他便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