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同僚们发来的邀约,谢清碎没有再像朝假时那样全部拒绝,挑着去了一些,大多是诗会学府这种中立的场合,萧烛登基后加开了三年恩科,引发了一股向学的风气。
大盛如今整个官僚系统人手紧缺,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现状。
宫变后被清算的京官还不算什么,清算了顶头官员之后,下面连根带泥地拔出来了不知道多少中低层官员,即便已经提前考虑过许多并未赶尽杀绝,也依旧造成了基层官僚系统的运转紧张,这才是真正的隐患之处。
况且,朝中已经表现出想要改革官员考核与升调一事的苗头,虽然此事并非短时间内可以尘埃落定,但可以预见的是,长远来看,官位的轮转大概比如今要快许多。
也就是说,读书当官的机会更大了。
大盛极快地兴起一股向学热潮。
只是这年头读书昂贵,并非想读就能读上,对此,朝廷正在拟订扩大对贫困学子补助范围的政策,连着多日的早朝为了此事吵得不可开交,补助要钱,钱从哪里来?国库刚因为江淮水患掏的干干净净,这时候割谁的肉谁不疼?
凡此种种,只要一涉及钱财,总是吵得尤其激烈些。
值得一提的是,在补助对象是否包含女子这一条,争议了许久。
大盛并没有律法文明文规定不许女子入学,只是正式一些的学堂,许多都不招收女学生,女子要想读书,只有大户人家给女儿单独请私塾先生,这样的花费,非大富大贵之家难以承担。
这样的状况在江南经济繁茂一带相对较少,江南贵女继承家产的不在少数,甚至因此刮起一股赘婿风潮。钱在哪里话语权就在哪里,这样的状况下,当地的学堂自然可以灵活变通了。
至于盛京,风气不算最保守的,但跟江南一带还是有所差距。
最后还是考虑到普通人家极少有愿意供女子读书的现状,就算允许也只占到细枝末节的比例,再加上别的条目看起来更让人上火,才勉强通过了这一条,朝臣们接着吵别的条目去了。
看起来只是不起眼的细微转变,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万事万物总是从微小起始。
即便短期来看,这条决议下来,有了朝廷的明文规定,往后那些古板的老学究再想公开叱责女子修学,也要多掂量几分了。
不过,总的来说,这些都是要往后许多许多年,才能看到成效的东西了。
这两月的朝政,对于谢清碎而言,其实与从前并无太多变化。
非要说的话,升了官之后,他反倒比从前清闲许多。
如今的朝政状况和从前大不一样,萧烛对朝堂的掌控力极强,几乎到了霸道的程度,他表面上除却宫变后的那一次大清洗之外,并未再展露过残酷的一面,但不知为何,等到反应过来,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朝政理顺了,下头的官员办事就顺利许多。
谢清碎在吏部提拔了两个能力不错、且已经观察了好几年的下属为左右副手,让他们渐渐接替自己手中的事务。
虽然谢清碎如今因为吏部尚书的托付,还担着侍郎的职位,但已经不需要像以往一样整日耗在那里。
他如今在宫中呆的时间更多些,七日里有五日进宫,一待就是半日,甚至时常在宫中留宿。
对此,几乎无人非议。
毕竟他如今已是太师,储君的老师,进宫教授太子,天经地义。七日只去五日还算少的,换成他们,恨不得七日中能去八日,直接住在宫中!
在宫中留宿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君王为了显示对臣子的爱重,时常用留宿宫中作为一种名誉上的赏赐,若换成别的臣子还有琢磨一番的价值,可谢清碎都封赏成这样了,这样程度的小赏赐,实在不值得再大惊小怪。
大概是两人的态度实在太坦荡平常,别说揣测谢清碎借教授太子的名义与皇帝幽会,至今都压根没人往相关方向想过!
谢清碎……谢清碎坐在萧烛桌案旁,想,其实他原本不是这么打算的。
他进宫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和萧烛幽会,至少不是单纯为了这种理由。
但是,他也很头疼:“让一个三岁的孩子每天上六个小时课,还是太不科学了。”
系统无脑赞同:“就是就是,古代小孩没人权啊!”
谢清碎实在无法对着还没自己腿高的一个小孩子,制定那么严苛的学习计划。
总觉得是一种虐待。
况且,小太子才刚到新环境,并不适合当即开始高强度的学习。
恭亲王妃离京、小太子搬到东宫后,虽然不曾大哭大闹,但这么小的孩子刚离开母亲,怎么可能不慌乱?
无非是压在心里不敢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