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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妯娌同分娩 贫富共习文（第1页）

在殿杰夫妇的悉心抚养下，小卉越长越好看，她几乎成了党家的一个正式成员。

大家都喜欢她，她也想讨人喜欢，见了庄主叫“老爷”，见了党泷弟兄喊“大叔”，对任何人都有甜甜的一声称呼。

小卉无忧无虑，常到书院中去玩儿。丰先生也很关爱她，看见了并不赶她走。

一天，她竟然混进了教室，蹲在墙角里“旁听”。丰先生也不以为意，只管讲课。她的胆子越来越大，竟站起来跟着老师的领读，放声念了起来。丰先生这才喊道：“你这个小丫头，不要在这里扰乱课堂。”说着便把她赶了出去。

借着吃饭的机会，小卉拉着党迅的手说：“好弟弟，你教姐姐念书吧！”党迅带着轻蔑的口气说：“女娃子还想念书？考场里只许我们男人进入，不准你们女人进去，念书干什么用！”小卉有点儿生气，说道：“不教就算了，怎么还笑话人！我念书不是为了进考场，只要能记记账、写写信就行。”

在一旁的小进看见了，就赔着笑脸对小卉说：“姐姐，别生气，我的《三字经》早都背熟了，暂时不用，你拿去念吧。咱老太爷整天闲着无事，叫他给你教，我和我迅哥都没空儿。”说着就从书箱里取出书来，交给小卉说：“虽然揉得有些烂，但一字不缺，你将就着用吧。”小卉谢过党进，拿着书去找老太爷。

老太爷见小卉前来请教，心中甚是欢喜。他一贯认为，女孩也应念书。古时的李清照是他最佩服的女子。眼前小卉的好学，使他更加疼爱这个可怜的女孩儿。他便把她叫到跟前，抚摸着她的发辫说：“你真是一个既乖巧又有心志的女娃，可惜降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童年就失去了亲娘。你来求学很好，太爷爷愿意教你。”说着就让她坐在一条长凳上，开始教她。

聪明的小卉不到一个月就把《三字经》读会了大半。她遵照太爷的指导，坐在花园里大声朗读。书声引来了一位小男孩，小卉抬头一看，原来是在一起玩耍的小铁蛋。铁蛋走过来说：“你念的什么书？也教教我吧！”小卉说：“我念的是一本揉烂了的《三字经》，我教不了你。你到书院去吧，那是你该去的地方。”

铁蛋苦笑着说：“唉！好我的傻妹子呀，你说话不摊本，那是财东家娃念书的地方，我们穷人是进不去的。”

铁蛋父亲毋孟祥也曾托人联系，想让铁蛋入学。老太爷虽是个好人，但一口回绝道：“如今乡试在即，若收了外边的孩子进来，一定会分了先生的心。我们办的是家塾，不是一般的私塾，请的也是家教。别人出的钱再多，我也不敢答应。”

可怜的铁蛋只得偷着趴在窗台上从缝隙里看着老师讲课。他的行为终于感动了丰先生，但丰先生又不好私下收徒，便赠了他一本书，约几个课外的时间教他读一读。铁蛋很努力，只用了一个冬天就把《三字经》念完了，剩下的就是熟背和默写了。

时光如箭，冬去春来。忽闻朝廷发下告示：今年要举行补行科乡试，这是配合京城庆典的一次秋闱。

党泷弟兄的心情马上紧张起来，他们加倍努力地全面复习，经常苦读到深更半夜。丰先生也跟着一起陪伴熬夜。人们劝他早点休息，他执意不肯，总想把自己的知识全部教给学生，哪怕累死在学堂里，也要使他俩名登金榜。

这段时间为了准备应考，党泷弟兄一直夜宿书院，只有吃饭的时间才能见上媳妇一面。妯娌二人没有心理负担，晚上当然会感到寂寞。匡茜想逗嫂嫂开心，说道：“二嫂，我哥晚上不在，你大概一夜都睡不着觉吧？”甘璐一笑说：“是呀，我就是想你哥想得睡不着。你正经，可能睡得很香吧？”两人都笑得前俯后仰，好像要向人们显示她们那圆鼓鼓的大肚子。

甘璐停住了笑声，突然捂住肚子说：“我的肚子疼，怕是……”匡茜关心地说：“你怕是要生了。我算了一下，咱俩是同在一个月里有的，现在已是九个月出头了。虽然人说十月怀胎，可九个月多就该生了，咱俩都到了分娩期。”说着就对身边的丫鬟小翠说，“快到书院把二少爷叫来，就说家里有急事。”小翠应声而去。

清晨正是早读的好时光，党泷弟兄正在院中背诵诗书，小翠一只脚踏进院门，另一只脚还在门外，就大声地喊道：“二少爷！二少爷！二少奶奶叫你快回去，家里有急事！”党淳告假回城去了。

党淳刚踏进门就听见了甘璐的呻吟之声。母亲叫他快去请城南的章奶奶，他便急匆匆而去。

谢天谢地，孩子平安落地。章奶奶祝贺说：“恭喜！恭喜！你家又添男丁一个，贵府挖出娃子窖啦！”张氏婆媳得意扬扬。

说是巧来就是巧，早晨刚生下一个男孩，下午匡茜又给党府添了一个女孩，还是章奶奶接生，她高兴地说：“三少爷，你是儿女双全的人了。”王氏婆媳也十分高兴。但甘璐却视男孩而骄。

这一对婴儿的出生引起了小城内外的纷纷热议。新奇的是，一家同一天妯娌二人同时分娩，不但本地没有，世间也稀。真是无巧不成书，是一个超级的双喜临门。

老太爷也格外高兴，他捋着花白的胡子说：“善哉！乐哉！我有男曾孙，也有女曾孙了。”还有意提高嗓门说，“女娃好，女娃好，女娃是爹娘的小棉袄。稍微一打扮，就是一枝花，我要天天抱着她。”

党泷见祖父这么高兴，便说道：“爷爷，你这么喜欢她，就给她起个名儿吧。”

太爷一笑，说道：“你是大秀才，肚子里装满了文采，你自己起名吧。”回头又对党淳说，“你儿子的名字想好了吗？”党淳也说尚未想好。

兄弟俩领了祖父的命，立马思考着给孩子起名的大事。党泷一边想，一边走进自己的爱巢，对匡茜说：“谢谢，谢谢你给咱生了这么漂亮的千金！你看她刚出生就这么好看，将来可能还要超过你。我想好了，咱娃的名字就叫党妍吧，百花争妍的妍，妍者，美丽也。”

茜茜说：“好，这个名字既响亮又动听。行了，你快去看书，宝宝我精心哺育。”党泷亲了她母女，难舍难分地去了书院。

党淳也给儿子起了大名，叫党运。

虽是第二胎，但党家是个名门大户，还是有不少前来道喜的人，特别是那些七姑八姨娘家人，更是三天来、十天来，满月出窝还要来，喜酒喝了一场又一场，热热闹闹，其乐无边。

党泷弟兄可没这个工夫，二人躲进书院加紧看书，客人自有父母们去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