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这么一说,匡茜的心情倒不安起来,若华家条件胜过春秀,事情可能就有变数,唯恐家中的当权者一手遮天,硬是把婚订了,如何是好?
这节外生枝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她要马上和儿子商量对策。
党进去书院与丰先生交谈学问,长时未归,等他回来后,母亲就把他叫到房中,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他大吃一惊,说道:“哎呀妈!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别让他们把我的婚事搅黄了。我和春秀姐木已成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必须马上央媒,到我舅家求婚。”
匡茜见他惊慌的样子,便安慰儿子说:“你别害怕,事情闹得再大,拍板定案的事,应该只有你的爹娘能做主。”
党进感到扫兴的是,还没有来得及看望表姐,就遇到这个麻烦事。
这晚,他几乎一夜未能合眼,好容易盼到天亮,便下山去了舅家。
他快步踏进舅家大门,除了两个下人外,第一个碰见他的就是舅母。
舅母高兴地说:“啊!小进可回来了,你奶奶想死你了。她在后院晒太阳,你快去看她吧。”
党进飞快地来到后院,只见坐在椅子上的外祖母已显得瘦弱不堪,脸上的皱纹陷得更深了,目光也有些呆滞。她见心爱的外孙来了,立即挣扎着起来,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党进忍着心酸的眼泪,叫了一声“祖母”,赶紧扶老人坐下,说道:“奶奶身体可好?”外祖母苦笑着说:“好什么好,差点儿被那卞家的龟孙子气死了!如果春秀晚回来一天,我就要被阎王派来的小鬼带走了。这几天好多了,能拄着拐杖走几步。”
党进安慰说:“奶奶,好好养病,待你完全恢复了,我雇人用单杆轿把你抬上华山,去看华山美景。”说得外祖母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说道:“好,好,我的孝顺的乖外孙。来,离奶奶近点儿,让奶奶好好看看你。哟!党家的祖坟冒了青烟,你浓眉大眼,福气满脸,必做大官。”说着还拉着他的一只手,在他那白嫩而硕大的手背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党进也享受着外祖母的疼爱。
党进还急着要见春秀,问道:“我舅呢?也没见我姐。”外祖母说:“你舅去镇上备办年货去了。你姐,哎!真倒霉,谁叫她长得这么好看,村中的姑娘每到出嫁,都要叫她当喜娘。前几天给牛家小姐当喜娘时,因婚庆闹活得很狂,把你姐挤倒了,竟将脚崴了,脚踝肿得很厉害,现在在床上躺着。你去看她吧,她天天都在牵挂着你。”
听说姐姐受伤了,他急忙从拐门跑到另一院中,未敲门就推门而入。
见春秀还在熟睡,党进就扑了过去,趴在耳边问安。春秀见爱弟来了,挣扎着想起身,党进连忙把她扶起来坐下,说道:“小弟无能,让姐姐逃婚在外,受尽流浪之苦!”说着坐上炕去,抱着春秀就哭。春秀的眼泪也滚落在他的背上。
哭完了,他才想起问姐姐的伤势。春秀说:“不太疼了,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好了。”她揭开被子让党进看,只见脚踝肿得红而发紫,党进心疼地抚摸着。
春秀问起他的功名时,他得意地说:“在翰林院的考试成绩很好,名列前茅,正等着封官哩。待我衣锦还乡时,再亲手把凤冠给你戴上,把霞帔给你披上。”
春秀兴奋得把一切苦闷和伤痛都忘了,感到弟弟就是她的依靠和希望。
说话间,春秀认真地说:“你先出去一下,我要下炕小解。”
党进毫不在乎地说:“姐,你忘了咱在竹林里的誓言了?我们虽没有公开地举行婚礼,但以青山为媒,拜了天地,行了洞房之礼,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夫妻,还讲什么破规矩?你行动不便,不要下炕。”
于是党进关上门,从背后轻而易举地将春秀端了起来。
春秀笑得开心,握着弟弟的双手说:“我弟弟力气真不小,有这般的功夫,谁还敢来欺负我!”
党进听言,补充了一句:“谁要欺负我姐,我会揍死他。因为我有武功,是跟我爷爷练成的。我爷爷是谁?他是有名的武科举人,要是有人来犯我,哪怕是两个三个一起上,也近不了我的身。”春秀笑得更欢了,说道:“吹牛!”
该说正事了,党进道:“我马上回去叫我爹正式央媒提亲,我们再不能这样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你歇着,我去和舅母说说这个事。”说罢他就去找舅母。
他向舅母详说了当前家中的情况,特别说道:“我家正在兴师动众为我订婚,我必须拦住他们,也必须让家里来这儿提亲,不能让人把我和姐姐的婚姻搅黄了。”
文氏也觉事态紧迫,认真地对党进说:“是呀,你马上回去,让你娘出头去说。因为老一辈人都很看重你娘。”吃罢午饭,党进又到春秀房间,说道:“姐,我要走了,你安心养病,在家等待媒人的到来。”说完他握了握春秀的双手,难舍难分地走出了房门。
党进又告别舅母和外祖母,骑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