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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小城遭围困 恶战已难免（第1页）

党进自从见到祖坟的石旗杆后，更加喜欢这里了，经常要求到祖坟去玩儿。家人虽然很少带他去，但大家都一致认为他是读书的好苗子。

匡茜在娘家读了不少书，也有些文采，便开始教儿子认字，还教他读《三字经》等启蒙读物。小党进一教就会，才三岁多一点儿，就显示出超常的智力。

一天下午，匡茜拿出一叠字块，上写有许多常用的单字，让他来认，他都一一认出。当她拿出一个写有“爷”字的字块时，他不语了，苦着小脸说道：“我想爷爷了，他怎么还不回来？”他刚说完，还没等母亲安慰，党迅就跑了过来，大声说道：“爷爷回来了！爷爷回来了！”党进一听，立即就跑出二门子，一连叫了几声“爷爷”。

殿臣一把抱住两个可爱的小孙孙，狠狠地各亲了一口，说道：“爷爷给你俩带来了陕北大红枣。”说着，又从衣袋里掏出两个玩具——那是手掌大的小汽车，放在地上一边滚一边说：“你们看，这是什么？”他俩都摇头。祖父说：“这叫小汽车。北京的慈禧太后就坐这个车。那可是个大家伙，不是这么小。这只是供娃娃玩的，你们拿去玩吧，爷爷还有事。”

全家人都来见过殿臣，只听殿臣带着不安的口气说：“形势不太好，有捻军打到靖边县了。我担心自家安全，特告假回来商量城防之事。”

大家一听，心情都有点儿紧张。

殿臣说：“大家商量，是逃跑还是守城？”多数人都同意逃到山庄避一避，但老太爷却主张守城，言道：“城内偌大的家业，是我祖宗几代人艰苦创业得来的。我们走了，必遭捻军抢掠破坏，所以必须拼死保护。谁要走谁走，我不走。我要和家城同存亡。”

人们为老人的精神所感动，党淳说：“爷爷说得有理，我们不能把这万贯家产让给捻军，我愿与捻军以死相拼。”于是再无人提出异议。

党泷有些疑虑，说道：“咱这城是个独户私城，按朝廷的规定，是不允许设置垛口的；并且城墙顶部窄如刀刃，容纳不了较多的人，捻军攻上城，如何击退？”大家一时陷入深思。

老太爷拍了一下桌案，忽地站起来说：“有了。要是拼命，我有办法。咱这城分为外城和内城，外高内低，相差七尺。两城之间有六尺过道。可在过道里沿城搭一圈架子，架子的高低与内城一样，我们站在架子上可与来敌搏斗，必能得胜。”大家齐声赞成。

城内搭架，谈何容易。沿城走一圈至少也有一百多丈，将近一里。要用多少木杆，要用多少木板，一时无法估计。

老太爷说：“材料宁可剩下，不可不够。明日敷水逢集，立即派人去买，把所有的椽子和木板一齐买下，不管长短粗细、宽窄薄厚，统统都要。”

太爷指示党淳说：“你和你有才大叔一道去买。”又指示党泷说，“你到咱演家大村去，通知老本家的所有族人，无处可藏的，可到城内躲避，并动员大家族的丁壮，从后天起，开始在城内搭架，一刻都不能耽误。”党泷还和祖父逗趣，抱拳应道：“得令！”惹得大家一笑。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和。

老太爷不愧是个总指挥，他把家丁的班头叫来，安排了训练和防御等事宜。

领了老太爷的指令，党淳主、仆二人奔赴敷水镇购买木材。此镇是华阴西部最大的集市，因靠近南山，木料货源充足。

他们走进一家木料集散场，场主人称柳老板，他有一个五间宽的大店铺，内有超大的后院，可以存放大量的木材。他大量收购岭南的松檩、松椽，也收购当地的杂木，包括各种板材，如楼板、门板等。

他俩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对柳老板说：“你店里的椽子和木板，我们全部买下，你不会不卖吧？”老板听他这么一说，真是吃了一惊，因为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大的买主。知道他们非同一般，老板急忙让座，又是奉茶，又是递烟，热情接待。

朱管家凭着主势，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抽着水烟，喝着香茶，装出一副大商人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说：“柳掌柜，快去清点一下，丈三、丈二和丈椽，各有多少根；楼板、门板和棺板各有几丈几尺，然后再来议价。我等事务繁忙，你要麻利些。”柳老板点头哈腰，急忙领着伙计去办。

柳老板报来了数字，他们前去验货，并定出价格，然后到堂桌上算账。

党淳懒得去管，朱管家议个啥价，向他一说，他都只说一个字：“行！”他自己眯着眼睛坐在一旁养精神，只听见算盘珠子的脆响声、老板的唱账声。记完账后又写了清单，双方各执一份，并议定送货上门，交货、点数、付钱。

因数量不够，他们又到店外的野摊去买，按照同样的方法，让卖主送货上门。

经过几天的购置，他们跑遍了华阴各地的集市，连缠绑的绳索都准备齐全了。

搭架的场面可谓轰轰烈烈。人多手稠，不到三天就宣告完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