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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小卉恋九行 月下许终身（第2页）

“唉！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咱又不是一个娘生的，也不是一个爹养的，《花亭会》中的张梅英不是也嫁给了高文举弟弟吗？”

“嘻！瓜娃，你长得跟天仙似的，我这个大老粗想都没想过，实在配不上你。”

“说啥配上配不上，我看哥哥最英俊，还是个石雕艺术家哩。”

“你看我脸这么黑，手这么皴，比不上你那细皮嫩肉的。”

“是有点儿黑，但心是红的；手是有点儿皴，但是一双勤劳创业的好手。”

“我家穷得叮当响，房子烂，地又少，跟上我是要受罪的。”

“更不能嫌了！咱俩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谁还能笑话谁？”

“我家只有那几间房，咱们的婚房没有，咋办？”

“我爹存着点钱，你也挣点儿，凑合着盖几间房，是能办到的。”

“那还不行，婚姻是你的终身大事，不是娃玩的过家家。这太仓促了，你要慎重考虑呀。”

“不仓促，我已慎重考虑了，而且早有这个想法。这个想法是从看了一场戏后就开始了。”

“什么戏？”

“你听我说，咱村南巷的刘家大户给祖先立墓碑，唱了两天大戏，其中《三滴血》中的《虎口缘》一场最使我动心。因为剧中的姑娘为了报答相公的救命之恩，嫁给了相公。你救了我的命，没有你，哪有我！所以我愿意，也应该不讲任何条件以身报恩，投入你的怀抱里。”

“我的好妹妹，你哥我感谢你。你已深思熟虑了，我还有什么说的？”说罢，他一下子抱住了小卉，激动得眼泪哗哗直流。

九行说：“今晚我们私订终身，不用媒人，让月亮爷爷给咱做证！”

于是他们面向月亮，双膝跪倒，对月发誓：“月亮爷爷为我们做证，我们真心相爱，白头偕老，海枯石烂不变心。”

两人先后都发了这样的誓言。

月亮偏西了许多，小卉说：“这会儿天已凉了，咱们回房睡吧。”她伸了一下懒腰，还娇声娇气地说：“我要哥哥抱我回房。”

九行听言，说道：“我有的是力气，来呀！”他伸出两条粗壮有力的胳膊，轻而易举地把她抱了起来，说道：“我妹子苗条纤细，二两鸡毛似的，你把饭吃到哪里去了？”他迈着矫健的步子向小卉的房间走去。

小卉拿起火镰擦出火星，燃着了棉绒，再点着了火纸煤筒，吹出火苗后才点着了油灯。

闺房亮堂了，墙上贴着她学写的楷书字，还有学画的花鸟虫鱼。小卉说：“这是党家的老太爷教我画的。”

炕上铺着干净的粗布床单，被子和枕头都放得整整齐齐。虽是农家少女，却有大家闺秀的风度。看来真是一个爱美的女孩子，很让九行陶醉。

九行走时叮咛：“晚上睡觉要盖好，别着凉了。”小卉一把拉住他说：“别走，我一个人睡害怕，咱俩都睡我炕上吧。”

九行也是个聪明娃，明知她说“害怕”只是借口，实际是想叫他陪着睡。这也正合他意，但他还假作推托地说：“那怎么行！男女有别呀！我去你爹房子去。”小卉缠着不放。

九行得席就座，说道：“好，好！你若一个人害怕，哥就陪着你。”

小卉脱鞋上了炕往后一躺，再滚到炕的里边，给九行让出一半地方。

她长腿一蹬，两臂扩胸，显得十分轻松，然后伸出小手，指头一收一收地，做着小鬼勾魂的动作说：“哥哟，站着干什么，还不上炕来？”九行迎着她手指的动向爬上炕，躺在小卉身旁。

九行心中很舒坦，感到即使和衣和小妹妹睡在一起，也十分香甜。

他躺了不大一会儿，小卉坐了起来，从箱子里取出两条床单说：“这是我娘在世时织的方格老布单子，我一直没有用它，想把它当作纪念品保存下来。今晚你来了，咱俩各用一条，图个新鲜，睡个舒服的好觉。”

九行接过床单说：“谢谢你亲娘，更谢谢你的深情厚意。今晚盖上它，等于是订婚的庆典。”

小卉一边解衣扣，一边认真地说：“脱了衣服睡吧。”但九行一动不动地犹豫着。在小卉再三催促下，他才只脱了外衣，床单也没盖，便面朝心爱的妹妹躺下了。

小卉正在兴头上，哪有心思入睡，她想起童养媳小花给她说的那些事，她也想过小花那样的生活，便拉了一下九行的手说：“我给你讲一个十分有趣的故事，你听了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于是就绘声绘色地给九行讲起了小花和她未婚夫的那些事，并且还显得很羡慕的样子。

九行是聪明人，一听便哈哈大笑，猜知她的用意，便直截了当地说：“那个小花傻呀！她错把祸当成福，如果怀孕了怎么办？她才十二岁，肯定生产困难，还很可能因难产送了小命！”

小卉一听，倒吸了一口气，对这种事产生了畏惧，便再也不敢想入非非了。

九行见她默然了，便隔着床单轻轻地拍着小卉，像是哄着小孩睡觉似的说：“乖，我的宝妹妹，别再说话了，现在可能三更都过了，我们赶紧睡觉吧。”

九行熄了灯，拍着小卉，一同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他们相依而眠，当九行醒来时，天已大亮。他打开窗户，晨光照了进来，照亮了温馨的闺房。他给小卉把被单盖好，低下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可把她给亲醒了。小卉睁开了大大的眼睛，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

九行紧紧地搂着小卉说：“起床吧，我爹要我和他去山上一趟，除一下地里的杂草。”小卉用她的脸蛋在九行胸前蹭了几下说：“我也要去，带着我吧。”九行答应道：“那更好了，快起，在家吃了早饭再去。”

吃过早饭，九行父子领着小卉向着葱峪的方向高高兴兴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