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海浦科顿对奈莉希丝的描述有为老朋友的孙女捧场的夸张成分在内,即便是在意维坦的首场演出上见识过女孩的魅力后,我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直到女孩离开布雷时,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才真的是让我开了眼。
肩膀传来轻轻的触感,不用望,我也知道是谁,几天的相处下来,整个车队内,会这么拍我肩膀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纳迪尔。至于那些百合骑士团的骑士们,看我的目光中是一种年青的骄傲,若不是格慕罗尽力约束的话,恐怕此刻我的挑战书已经可以堆满奈莉希丝的车厢了。
我不得不承认,海浦科顿的形容绝对不是夸张,甚至可以说已经说得相当的含蓄收敛了,奈莉希丝离城时的那个风光啊,便是意维坦王恐怕亦是有所不及,是以新月的出行,竟然成了公开下的秘密,本是受瞩目的一方却变得悄无声息。当然,对于这一点,原本便不想引人注意的新月和意维坦王来说,都感到满意,而我只能暗自叹息奈莉希丝的魅力了。
不过,当我看到那绝对可以称得上庞大的百合骑士团仍是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幸好纳迪尔的及时说明才让我摆脱了带着新月自己走人的冲动。
“送别的人虽然多,但实际上最后跟随的只有不到五十人而已,如此您还担心什么呢,殿下?”纳迪尔似笑非笑的笑容却比那数量庞大的“百合”们更让我讨厌。
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着正倚在敞开的车厢前和车厢内的奈莉希丝谈笑风声,再看了看左边不远处骑着马跟随在旁的格慕罗,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格慕罗看到纳迪尔的眼神会是那个样子了。
当你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又有几个男人能保持冷静?对于格慕罗能保持着不冲杀上来对纳迪尔挑战,我已经很意外了,不过当我看见他正不断摩挲着腰间长剑和眼中那与其他“百合”们如出一至甚至更炽烈的火焰时,我马上推翻了自己的推论。
至于他终究没有出手的原因嘛,我相信应该是顾忌到自己在奈莉希丝心中的形象吧。当然,估计对这种情况已经麻木了也是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吧,只看那些“百合”们双目喷火却偏偏无可奈何的模样便可以知道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再看向右手边,纳布斯家那位老管家竟然也跟着出发了,吉德特本身的实力自然不需怀疑,虽然不知道他的真正实力达到了哪个等级,但我只知道绝对可以称得上深不可测。
海席亚菲就这么把吉德特派在了奈莉希丝的身边,那他自己的安全呢?即便他身边另有力量,但我也相信不可能有超过吉德特的存在了,但是他还是把吉德特派到了奈莉希丝的身边。是疼爱?还是担心?
想起纳布斯家族庞大的情报网,瞳孔微缩,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这次的出行会有“情况”吗?呵,还真是期待啊,我忍不住微微地笑了,原本还有些烦闷的心情仿佛也活跃了许多。
“云少爷,老奴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吉德特混浊的双眼仿佛闪过一抹精光,看着我奇怪的目光问道。
我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我竟然一直盯着吉德特在看,尴尬地咳嗽几声,连连摆手,我可不想被其他人当成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人。
不过,再看向他身后那紧随着所谓一路上沿途伺候照顾奈莉希丝的庞大队伍,我就忍不住又是一阵头疼,这真的是去演出的吗?随即忍不住又是一阵苦笑,难怪意维坦王那个老家伙听到我的主意后就再没有提护送之类的话,原来是这样子啊。
“殿下还真是轻松啊!要知道除了我之外,您可是第二个登上这辆马车的男子呢。”纳迪尔妩媚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转头看去,却见不知何时这美丽得不像男人的家伙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那还真是荣幸之至了。”我微微苦笑两声,原来如此,难怪那些“百合”们看着我的目光也是那么的“炽热”!
“殿下过谦了,殿下你猜在格慕罗的心中,现在最想恨的人是谁呢?是殿下您?还是我?”纳迪尔凑上前来轻轻说了两句,旋即目光转向左后方不远处正关注着这里的格慕罗一阵挑衅似的轻笑,令后者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激烈了。
看着近在身前的纳迪尔,平静的双眼一如我,一如他,深深地注视着他的双眼,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却不知他的心是否如同他的双眼一般迷离,良久,我轻轻答道:“我不知道但是”望着那遥远的天空,淡淡的,仿佛是在问他,又仿佛是我的自言自语,“你恨我吧?”
“为什么恨我呢?”纳迪尔唇边的微笑方起,却倏然消逝,却听我仿佛有些失神地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也好,格慕罗也好,为什么恨我?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是哩,他们也好,我也好,又怎么入得了殿下的法眼呢?在尊贵的您的面前,我们不过渺小得有若尘埃,您在意不在意又有何分别呢?”纳迪尔微笑着说着,语气平淡一如平常,双眼却是一片冰冷。
轻轻地一瞥,我转回头去,望着天空,看不到一朵云彩,晴朗却没有一点幻想,怔怔地发着神,我轻轻地叹息,“你不懂,那时候的你不懂,现在的你还是不懂”
“呵呵,我不懂,我承认我不懂。”纳迪尔平淡得仿佛一潭死水,只是他冰冷的双眼却仿佛亮起一团火光,一如冰冷般热烈,“那,你又懂吗?”
“我不懂。”迷茫地望着天,全然忽视了身旁纳迪尔那激烈的目光,我淡淡地回答,肯定,却带着无法掩饰的疑惑,“有些我懂,有些我不懂,所以我现在在这里。”
“这里?不在这里的话,你又该在哪里?”纳迪尔微微皱了皱姣好的秀眉,下意识地重复着,旋地一阵低声冷笑,“不懂?你的确不懂!你若是懂的话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深深地看了纳迪尔一眼,没有嘲弄,没有戏虐,甚至找不到这么看他一眼的理由,但是我下意识的这么做了,等我发现的时候,纳迪尔却仿佛不屑似的退了回去,却又仿佛逃避。
“懂吗?”我低低的自问,仿佛自嘲,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却不是为了格慕罗那无聊的理由又或者纳迪尔的神秘。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不懂的是那一柄深蓝长枪以及那被纳力比斯所承认的主人——麻木尔杜拉贡西切辰!
“我不懂的,是你啊”
“你不懂的,是你自己啊”几乎在我的话音刚落之时,耳旁便响起了那陌生而熟悉的叹息,几乎在瞬间我突然站起身来,猛地回头望去,风中消逝的,却仿佛仅仅只是那在我耳旁响起的叹息,在我目力尽处,隐约看见的,却是那一袭白影仿佛正远远地凝望,然后,转身。
“云少爷,您没事吧?”淡淡的关心在我的耳旁响起,我猛地醒来,却发现两女正关切地守在面前,不止新月,便是奈莉希丝脸上都留着一丝关心的痕迹,缓缓地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我重新坐倒。
吉德特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颤巍巍地发出号令,因为我突然散出的强烈气势而愕然停下的车队这才缓缓重新前行。
环目四顾,却发现其他的那些人们看向我的眼神中隐隐的多了一些敬畏,而最明显的莫过于之前还以“炽热”的目光注视着我的一干“百合”们,现在一律是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便是格慕罗看向我的眼中也多了一丝莫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