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我开口说话,梁景骞就悠闲地跟了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梁景元:“怎么样,这个惊喜不错吧?母后特意把沈姑娘接来宫中小住,就是为了替你照顾她们。这不,还把留芳阁腾出来给她们住,另派了宫婢伺候着,照顾得十分周到。”
梁景骞越得意,梁景元的表情就越严肃。
我的心里,不祥的预感袭来。
梁景骞拍了拍梁景元的肩膀:“既然见面了,就好好说说话,不要耽误后日启程。”说完便离开了。
我看着梁景骞的背影,想着他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急切地问道:“启什么程?梁景骞又让你做什么?不是说好回来之后就放过你吗?”
“没事,别急,我慢慢和你说。”梁景元安抚我,看着不远处皇后派来的宫人,拉我回到厅堂,关起门来,特意让知苏和胡吉在门口看着,“我的情况等下和你说。倒是你,你怎么进宫了?”
我垂眸,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你走后不久,梁景骞就带人去了雅宅,说是皇后娘娘请我们几人喝茶,当天去当天回。可到宫里后,皇后娘娘又要我们住在留芳阁,说她对你多年来的亏欠要以照顾我的方式来弥补。还说等你回来就让我们完婚,然后让我们远走高飞。我本想给你传信,可是、可是……”
“可是你发现我此次去招兵买马是父皇对我的测试,所以你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传信。”
我抬头惊讶地看着他,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也是,就连我都能看出的事情,他比我还要聪明,自然比我看得透彻。
随着一声叹气,梁景元的拳头砸在桌几上:“是我对不起你。我早该想到雅宅在都城内,他们又遍地都是眼线,找到雅宅、找到你甚是容易。可我还是赌上了母后对我的母子之情,万万没想到,母后选择了梁景骞。”
“这话什么意思?”
梁景元苦笑:“我以为我只要把招兵买马这件事办得足够漂亮,从此就可以远离尘嚣,不问世事了。为了尽快复命,我跑了几日几夜,几乎没有合眼,直奔宫中,怎知父皇又提起了先前被我拒绝的案子。当时皇兄也在,这明显是他的主意,他铁定没想那么轻易放过我,要我收拾好这个烂摊子。”
“所以后日启程就是去办这个案子?”我心里有了谱。
梁景骞好计谋,把我囚禁在宫里,就是为了要挟梁景元不得不接下这个案子。难怪刚刚梁景元回来后看到我的第一眼不是惊喜,而是忧心忡忡。
皇后肯定知道梁景骞的计划,她选择了帮助梁景骞,联合他一起把我诓骗到宫里居住。什么弥补,都是假的。
都是因为我,我成了梁景元的软肋……想到这里,我的心揪在一起,几乎喘不上来气。
见我按着胸口,梁景元赶紧扶着我:“霜儿,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太医。”
我拉着他的手,摇头:“不是,就是太难过了。你可以拒绝这个案子吗?我们去求皇上,你好歹也是他的儿子啊。”
梁景元无奈一笑,明明他也很难过,可还是反过来安慰我:“没什么的,不是什么大案子,很容易就能解决,是我急着和你过小日子才不想接下的。既然如此,我去办一办也无妨。”
真的无妨吗?
我努力抬眼,遏制眼泪夺眶。去查势力滔天的亲王,怎么可能是小事一桩?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他拒绝,不容商量的语气,“你好好留在宫里,安心等我回来。”
“怎么不行?你都说了是小事,正好把我带去,让我陪在你身边,我不会妨碍你办案的。”
梁景元叹气,语重心长地说:“办案岂能儿戏,再说,我怎么舍得让你陪我去风餐露宿的,乖。”
我们僵持了好半天,怕我着急上火,赌气不肯理他,他终于服软:“不是不带你去,此事非同小可,你知道……”
“我知道。”我与他对视,彼此心照不宣。
梁景骞既然把我捉来宫中当人质,又怎能轻易让我跟着景元走!
梁景元摸了摸我的头,用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说:“真乖。我们虽然现在什么都不顺利,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先苦后甜,要相信我们以后会好起来的。”
半点不由人,万般皆无奈。
梁景元启程的那天,我被允许去送他。皇后派了辆马车给我,由梁景骞护送,我一直把梁景元送到了城门口。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再次消失在视线中,我站在城门前发呆。
过了好久,梁景骞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催我回去。我看到他就烦,他越催促我就越想反叛,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把他当作透明人,掉头就走,偏不坐马车回去。
他也不急,看得出来我怒意正盛,便跟在我身后,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回到了宫中。
直至把我送回留芳阁,他才嬉皮笑脸来了句:“沈姑娘当真好脚力好耐力,不似其他柔弱女子,走上一个时辰就该吵嚷着辛苦了。另外,气大伤身,你要是气坏身子,我就成了罪魁祸首,不日景元回来,我没法交代了。又或是你故意想赖上我,可以直说,我去请明了父皇,让你做我的侧妃。”
忍无可忍,我一个巴掌就要甩过去。他伸手想拦,却不想我那是假动作,紧接着他腿上吃痛,被我踢了一脚。
我如出了一口恶气:“我生平最讨厌双面人,太子殿下假惺惺的样子真像丑角,倒不如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哪怕奸诈狡猾、老谋深算、自私自利都比你现在戴着的这副面具要强得多。”
“好一个伶牙俐齿。”梁景骞围着我转了一圈,别有深意地打量我,“你倒是直来直去,可你这样恐是要被人抓了话柄,得罪不少人。就像刚才,我要怪罪下来,你早就不能安然地站在这里了。你说你,这后宫里又不只是我戴着面具,可你偏偏恨我,与我说话相冲,你就是拿准了我不想动你,可真会看人下菜碟儿。”
我冷哼:“你是不想动我,还是因为其他缘由而不能动我?我在你手里不过是蝼蚁。你瞧,你若想将我囚在宫里,不也是随随便便就囚来了?”我一步一步逼近他,“你是太子,自小在父母膝下承欢,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景元不一样,他从小被送去当质子,在谨小慎微中长大,现如今他完成了你们给他安排的一项项任务,还想要他怎么样?怎样你才满意?这一次结束后,放过他,也放过我们,好吗?”
“给他安排任务的是父皇,你应该去求父皇,而不是我。”梁景骞歪头,眉头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