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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族弟是个奇葩(第1页)

写了孤魂无主》,而且获奖,竟然名列“徐迟散文奖”榜首,家乡兄弟们说:“阎家老屋(老老祖宗的宅院)还有奇人,咱们县的江湖奇葩,你接着写吧!”

可不是嘛,弟娃和他大(陕人叫父亲)顺和哥,素以率直闻名,性格粗鲁不撒野,多行善事乡情好,穷而弥坚,是礼泉县城敢于挺起腰杆大摇大摆走动的人物。

父子二人都爱说笑,是乡民喜爱的笑星。顺和哥袖筒里揣棒槌直出直入,弟娃是实话巧说拐着弯儿非把事办成不可;顺和哥是冷幽默,弟娃是黑色幽默;顺和哥一肚子的怨气蓄势待发,弟娃却混迹街头呼朋唤友口无遮拦——老人们说他是“混世魔王”,就像贾母说宝玉那样,其实是一种爱称。

弟娃他大也称奇

顺和是阎家老屋排行数三的一个老哥。困难时期过年,队上每户发十多斤麦子,只能几户凑起来磨面。磨完面队上要收费,顺和哥说:“我是长款户,你扣吧。”队上说:“豇豆一行,茄子一行——那不是一回事。”顺和哥说:“那你就先把豇豆一行给我,我再把茄子一行给你。”又有一回,路上遇见一个女娃,伤心流泪,顺和哥问,她说:“想上学,学校不收,说‘十好几了,超龄!’”顺和哥说:“把他家的,几十岁的老婆子赶着去上扫盲班,十几岁娃说人家超龄了?”

顺和嫂一共生下四个娃,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在挣工分的年月里,一家六口只好饿肚子。过度劳累,顺和嫂病了。问:“啥病?”“没钱没粮上医院,咋知道啥病!”眼看着顺和嫂的脸和脚一天天争着肿起来。

1965年,好容易盼来个丰收年,队上来了个“四清”

工作队的娄队长,该队长难得地和社员同吃同住同甘苦,顺和哥编了一句顺口溜:“分粮分油,多亏老娄。”正月过年,阎家什字久违了的锣鼓又敲响了。顺和哥是阎家什字首选的鼓手。

正月十五一大早,顺和哥手执胳膊粗的鼓槌敲将起来,大鼓咚咚惊天动地,十副大铙地动山摇。只见铙手们的两手合合分分,举过头顶的大铙在空中翻滚、飞舞,发出“嚓嚓嚓嚓”雷鸣般的阵阵巨响。击鼓者的肚皮往前一拱一拱,腰杆屁股左拧右转;铙手们时而两臂伸直,时而两臂弯曲转着圈儿闪动。有人实打实敲,有人虚张声势,不断变换鬼脸,像耍杂技似的,逗得众人大笑不止。

只见顺和哥忽而槌敲鼓心,忽而槌敲鼓边,脸色通红,太阳穴上的青筋随鼓点暴起,全身的肌肉也随之颤动。那强烈的节奏,那音响的韵味,带着人们久违多年的欢乐越过城北的泥河沟,波及九嵕山“昭陵六骏”的上空。

顺和的几个娃高兴死了,急忙跑回家去,告诉蜷缩在炕上的他妈。顺和嫂说:“娃们啊,你大要是敲鼓,就是日子好过了。妈我看不见,妈在炕上撕长耳朵听着呢!”

正是这一天,顺和哥耍完社火回到家里,顺和嫂子的手脚已经冰凉。老天爷可真是,在两口子都为多年不遇的丰收高兴的一刹那,顺和嫂却死了。

族里的人忙着给顺和嫂穿老衣,顺和哥满脸阴晦呆呆地看着尸体不说话。四个娃哭成泪人,使出全力摇啊摇,要把他妈摇醒。顺和哥走近顺和嫂,流着泪,弯下腰,不由自主地把他劳累一生的妻子重重地亲了一口。这个动作让众人惊诧不已,猛然间,哭声四起。

弟娃,我的远房侄子,礼泉县城无人不知无论大人小孩,提起弟娃,就像提起顺和哥一样感到亲切。好像阎姓族群里有了弟娃和他大,生活就有了欢乐,有了生气。

弟娃是顺和哥的老大,把我叫叔。提起此人,大大的有名,礼泉县城无人不知。

弟娃最早以放炮出名。本地民俗,迎亲嫁女必须放炮,但弟娃只替娶家放炮。迎亲车到门,一串鞭炮,三响大炮。大炮要放得巧,出其不意,放得脆响,要担保吓新媳妇一大跳,这自然得有点技术。比如新媳妇一下车,刚刚迈步,一脚踩响,尘土飞扬,引得人们哈哈大笑。弟娃放炮,多是自动找上门的。人们见他来了,忙说:“来了,来了,先吃烟。”他将烟夹在耳轮上,并不急于点着,等迎新车到门,这才点烟,狠吸一口,作为引火,然后寻觅时机,出其不意,骤然放响。炮放完了,弟娃在众人的嬉笑声中扬长而去。

弟娃又学会响麻鞭。那麻鞭五尺长,整日缠在腰里,高兴了,左右开弓,毕剥爆响。有时趁人们不留意,噼啪一声,吓人一大跳。他黑天睡得晚,半夜从外边回来,一路上甩得麻鞭啪啪响。人们听到鞭声,知道该上炕睡觉了。弟娃睡得晚,起得早,天刚麻麻亮,将麻鞭甩上几声,然后满街走动,满街爆响。这鞭声像雄鸡报晓,催人起身,开始忙一天的活儿。

学会了响麻鞭,又学会甩长鞭、赶大车。弟娃的长鞭很花哨,鞭杆用塑料绳扎得红一截、绿一截、蓝一截;鞭梢是红的,他说鞭梢得要拿猪血浸过,这样抽打起来才清脆响亮,不开花,不断裂。学会了甩长鞭,很自然过渡到赶大车。弟娃赶车,一不搞运输,二不拉粪土,专门为迎娶新娘服务。娶媳妇赶车,并不是一种职业。由于弟娃从小会放炮,人们很乐于请他,时间长了,好像成了他的一种职业。媳妇娶回来,主家便请赶车的把式入席。弟娃吃得满嘴油光,乘兴闹了洞房,然后噼啪噼啪甩起长鞭。回到家里,夜已深了。

弟娃终于有了一种职业:看守尸体再往后,弟娃终于有了一种职业:看守尸体。那些年,县上常常枪毙人,贪污犯、盗窃犯、抢劫犯、杀人犯,毙后一时无人收尸,公安机关便让弟娃看守,一天一夜十元钱。弟娃凭着他胆子壮、会甩鞭,晚上和尸体睡在一起,轻轻松松得十元钱。遇到无人认领的尸体,公安局让他掩埋。有主儿的尸体,主家认领,带几件新衣来。谁敢给死人穿衣服呀?谁又会给被枪毙的死人整容穿衣服?

弟娃敢,他也会,难找!给死人穿衣,按衣领论价,一条领早先三元钱,后来五元。

这种差事干长了,慢慢弟娃便和公安人员有了交情。

人们知道了这层关系以后,遇有枪毙罪犯,主家也求他转告公安方面枪下留情,一枪毙命,不放“开花枪”把脑袋打炸,让死者少受罪。说情也就要给弟娃几个跑路钱,弟娃手头更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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