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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第1页）

那天，闫师傅收满一车冬枣的残次果，准备存放进石楼乡政府驻地的一家气调库内。运枣的大车刚进院子，突然就被一群执法人员围住了。

“下来，我们要检查！”王连庆上前，亮出执法证。

闫师傅从驾驶室里跳下来，胖胖的脸上堆着笑。他手里一边忙着递烟一边说：“王所长，俺是免检单位，你们就不用查了吧？”

“哟，这不是虎王村的闫师傅吗？你今年不炒菜，改‘炒枣’啦？”王连庆打趣他。

“王所长，您真会开玩笑，俺是收，不是‘炒’。”

“老闫，俺们这是例行公事，不查不行。来，上去查一查。”

经执法人员查验，车上装的全是劣质冬枣，按规定必须没收。

闫师傅顿时傻眼了，上前哀告求情。

王所长表情严肃地说：“不管是谁，只要涉嫌违法就必须严厉打击。你这车枣必须马上没收、销毁！闫师傅，看来你‘炒枣’的本事真不如炒菜地道啊！”

经过询问，执法人员在几处气调库内又查获了闫师傅储存的大量劣质冬枣，要全部没收、销毁。这下，闫师傅可急眼了，赶紧分别打电话给郭长有和儿子闫宝生，请他们想办法。可是，由于案情重大，影响恶劣，乡政府马上向县政府上报，请示处理意见，梁县长批示：立即没收，全部销毁！闫宝生听到消息后，赶紧去找吴舜卿商议对策。吴舜卿道：“看来只有觍着这张老脸去找县长了。”

工夫不大，他摇头叹气地回来了，闫宝生赶忙问：“爸，梁县长答应解决吗？”吴舜卿颓然坐在沙发上，沮丧地说：“县长反问我，关于冬枣残次果的标准和违规处理方式，当初是由农业、林业、工商、质检等部门联合制订的，你们自己定的规矩，怎么好自己带头违反啊？弄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看来，任何人讲情都无济于事了。”

这次大量销毁冬枣残次果，闫师傅连本带息，一下子赔进去十几万。闫师傅家本没有那么多钱收枣，除了郭长有和儿子的集资款外，其他款项都是向村里本家和亲友借的，出事后他到处筹措，打算先把亲友的账还上。谁知消息传到吴倩倩耳朵里，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训斥了丈夫一顿，弄得闫宝生下不来台，接着又到虎王撒泼耍赖地跟公公婆婆打闹，活像个泼妇。她威胁说若不把钱拿走就立马离婚，吓得闫师傅赶紧把东挪西借凑起来的三万块钱先给了儿媳妇。吴倩倩接了钱扭屁股走人，从此再不登公公婆婆家的门。闫师傅连生气带窝火，不久患上中风，一只胳膊和一条腿没办法抬起，连菜也不能炒了，日子越发艰难了。

郭长有听到消息后无可奈何，他赶紧算了算手里的货款，差不多能冲抵自己的集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不敢在外边多住，连夜买火车票悻悻地返回了石楼乡。临上火车前，他在车站附近闲逛，无意间发现一个旧书摊，里面有一本算命测字的书，他暗想，自己每次碰到困难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冥冥之中似有神助，于是趁摊主不注意，偷偷把书揣进怀里，回家后仔细研读一番，日后便干起了给人算命兼看阴阳宅的行当。

刚刚平息广州这边的风波，浙江爱家生活超市那边又出问题了。近来，在杭州的水果批发市场上发现一些商户打着冬枣的旗号销售从山西、河北等地批发的尚未成熟的其他品种的枣，甚至有不法商贩用甜蜜素加工“化妆枣”销售，严重侵犯了消费者利益，扰乱了正常的市场秩序。

栓亭、二楞、新青、李翠香急忙又赶到杭州。第二天见到了爱家生活超市的马老板，马老板安排公司的员工领着他们赶到当地最大的水果批发市场。市场内有许多水果摊上都在销售小个头、颜色发青的枣。一名女摊贩告诉他们：“刚上市的冬枣，十元钱四斤。”她的冬枣是今天刚从山东市场批发来的。栓亭拿起枣子尝了一个，感觉枣肉在涩味中有一股淡淡的甜味，根本没有冬枣松脆香甜的口感。他们又走了几个摊位，发现五个卖枣的摊户中有四个都称卖的是“冬枣”，只有一家说自己卖的是山西枣。

栓亭在那个自称卖山西枣的摊子前停下来，问卖枣的汉子：“大哥，他们都说卖冬枣，为什么只有你说卖山西枣？”

那汉子操着一口山西方言：“我这是真正的山西枣，造假做甚？山西枣本来就很好吃。”

栓亭说：“那你晓得不晓得他们假冒人家的东西违法啊？”

“晓得哩。他们糊脑子，不打本地牌牌，却打山东冬枣的牌牌，光替人家扬名，想当‘雷锋’哩！”

“那他们为什么要打山东冬枣的牌牌，你晓得不？”

“还不是因为山东的冬枣好吃，在超市里卖得快，价格也高哩。都是为了挣钱养家嘛，不为挣钱为甚？”

“那你又为什么不假冒冬枣销售啊？”

“看你怎么说话哩，卖假货，那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要讲诚信哩！”

超市的职员说：“我们店里冬枣销得好好的，都让这些小商贩把市场搅乱了。这事啊，最好由你们当地有关部门出面管一管。”

“那我们就去找市场管理部门说说，让他们帮着打假。”

栓亭他们来到市场管理办公室找到负责的人，出示了介绍信说明情况，希望他提供帮助。

市场负责人很为难地说：“同志，卖枣子的很多，都说在卖冬枣，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卖的枣子叫什么名字。请问你们的枣子有注册商标吗？有原产地证明吗？如果有的话，你出示一下，我们可以申请工商部门帮忙管一管。”

栓亭摇摇头说：“抱歉，我们暂时还没有。但我们的枣子我们认识，能区分出来。他们卖的都不是冬枣。”

市场负责人听得不耐烦了，说：“你们连注册商标都没有就红口白牙地说人家卖的枣子都是假的，瞎胡闹！你们快走吧，我事情还很多。”

二楞说：“你这人咋这样，卖假的还有理了？你到底管还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