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回京路上,她受不住他敷腿的新药疼痛,鬼哭狼嚎逼他喝麻沸散,他气得直言解蛊后要敲碎她的骨头,霍刀附和把她拍成肉泥才解心头仇恨。
他低头看她一张雪脸伏他怀里,像只温顺的猫咪,忽觉她也没有那么可恨。
“只要你听话,我不会给你选择那么残酷的死法。”
虞绯听完,登时如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牙关不由打颤。
她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会收敛一些必须杀她的想法。哪怕丝毫未改,两人睡前才抵死缠绵,他作为男人最起码的风度,不该说这种煞风景的狠话。
可他丁点不和她虚与委蛇,坦荡荡说出真相。
虞绯松手,翻身,像只受伤的小兽蜷在被中,夹着哭腔说:“早知你这么薄情寡义,我就不该和你说出我的噩梦,自取其辱而已。”
不管她真心或做戏,说出肯定希望得到他的安抚,而不是他的火上浇油。
景苍听她斥责,一掀被子坐起,冷声道:“虞绯,你摆出这副幽怨苦涩的样子给谁看,我们俩怎么开始的,你不知道?”
若不是她下蛊,凭这种骄横无理的性子,他早杀了她。
其实也不是非杀不可,只是她不知悔改。先前算计他,后来仗蛊处处拿捏他,从不曾真正伏低做小。
哪怕他有心饶她,也绝不会说。以她性情,现在敢和他甩脸色,若是知晓,那不得骑他头上撒泼。
虞绯哭泣抱怨,不见他丝毫动容,反而翻起旧账。她思考一会儿,拭去眼泪,转身一脸心如死灰:“我知道,我在你眼里已经是个死人。”
说着偷掐手心,泪珠滚落,她楚楚望他,怯声道:“死便死,但我有一个要求。”
景苍瞧她落泪心烦意乱,侧过脸,“你说。”
“我要死在你手里。”虞绯抓住他的手,拢上自己纤细的颈子,像痴心女子明知没有结局仍飞蛾扑火般拥抱情郎,“我喜欢你,这样才会死而暝目。”
手中颈子柔软细嫩,他两根手指便能扼断她的喉咙,可似乎不能想象她失去呼吸的模样。一想,许是雄蛊作祟,心口如针扎刺痛。
景苍摩挲她温热的肌肤,轻道:“好。”他的人,生死理应由他决断。
虞绯眨了眨眼,突然提议:“那你不能把我给你下蛊的事告诉别人。”
景苍惊诧她倏地岔开话题,听她又补:“父母也不行。”
“你又打什么主意?”他注定她。
虞绯抬起他手腕在上咬了一口,可怜巴巴道:“这同根蛊需要生下孩子才能解,如果你父皇母后知道,我怕连孩子的面见不到就没了。只有你知道的话,说不定我还能陪孩子过满月百天才死。”
提起生子解蛊,景苍感觉头疼。她一个祸害他不够,还要给他留一个小祸害。
不过若诞女婴,如她温驯时可爱,男婴则承他相貌,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景苍抚她嫣红唇瓣,“言之有理,我答应你。”
虞绯噙他指尖,含混道:“谢谢哥哥,喜欢哥哥。”
景苍想起她方才说“喜欢他到死他手里才会暝目”,饶有兴致磨她贝齿,“真有这么喜欢我?”
虞绯咬住他的手指,娇滴滴地压上他,“这个问题,我想用身体回答哥哥。”
心里直呼:终于撒完这个天衣无缝的谎,应对皇后究责,她有底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