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含英回过神来,问侍女又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侍女却连连摇头。
似乎那都是自己的幻觉。
“娘娘,我们赶紧回去吧,这里阴森森的……”
霍含英咽了咽口水,和侍女匆匆离去里。
可是从那之后,却愈发在意起季迟年这个人来。
死水一般的宫廷里,她每天都在学着怎么做一个得体的活死人,恰到好处地应对着来往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太后,皇帝,还是萧贵妃,还是更多位分在她之下的人,还有更多的太监和宫女……
不同的人面前,她要快速调整出最合适的那份“得体”,这样才能对得起邱氏和霍氏对她这么多年的栽培。
而宫里的人对待她,也都戴着最得体的那张面具。
皇帝对她客气疏远,也几乎不召见她,她每天要做的就是起身梳洗吃饭请安,去太后那里尽孝……
每一天都过得像昨天,也像明天。
唯有季迟年,这个和皇宫格格不入的疯子,像是打破平静水面的那一颗石子。
霍含英对他的一切沉迷,就像是对一切意外沉迷。
于是她借着自己的好人缘,打听着哪些日子,是季先生亲自去给皇帝陛下看诊的时候,专门在那一天掐着点给皇帝请安,以此获得更多刺激的感觉。
每次都会期待着,今天会有什么不同。
某一天她去给皇帝送东西的时候,季迟年刚刚结束对陛下的“新治疗”,霍含英慢慢走出寝殿的时候,慢下脚步,四处打量着。
便看到轻轻飞舞的纱幔里,一身青衣的年轻医者正在洗手。
苍白的手浸泡在金盆里,漫开了鲜艳的血红色。
那血红色延伸到了手腕处,勾勒出腕骨薄情的尖锐,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季迟年察觉到这边的目光,眼睛动了动,投过来一瞥。
那一瞥依旧是云淡风轻的,霍含英却在里面读到了名为疯狂的情绪。
这个时候,好像才隐隐明白太医署的那些人对他的评价到底从何而来。
明明是大夫,可是他身上却充满了想,鲜血的味道,甚至因为鲜血儿妖异,仿佛天生就是为这些而成。
“季先生,本宫觉得身子不适。”她第一次主动道。
“淑妃娘娘身子不适,可以去找太医署的人。”他懒懒道。
“季先生就在几步之外,为何不肯给本宫看病?”
霍含英本以为季迟年会解释一句,因为他是陛下的大夫,只为陛下看病之类的,可是他没有。
只是又看了她一眼,目光了然。
而后随意地行了个礼,自顾自地走了。
“娘娘,此人真是放浪无礼!”她的侍女忿忿不平,“难怪外面那些人都不喜欢他呢!”
霍含英受了那一眼,却觉得浑身血液逆流,滚烫的红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后,再到脖颈。
她没有因此退避,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前,和季迟年搭话。
然而,季迟年却始终对她态度敷衍。
霍含英在这样反复的试探验证,期待失望中,却找到了某种快感。直到某一天,她去延寿宫为太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