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份不甘心,就像毒药似的扎根在骨髓深处,无法抹去,酿成了痛意。
到底是怎样一个难得的佳人,能够让眼高于顶的季迟年看中,能够被外温内冷的皇帝亲自封为司药官
即便崔昀笙入宫之后,霍含英一直没有没有和她交道,只是在萧应雪等人出面的时候,在暗中观察着一切,可是她心里对这个女子的在意,却超过了宫里的其他所有嫔妃。
尤其这里有那么多没脑子的年轻女娘,只要轻轻一挑拨,就会去代替她去做想做的事情。
她又何必亲自出手,脏了自己维持了那么多年的好名声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萧应雪和崔昀笙便开始了明争暗斗,皇帝在一次次中对萧应雪越来越厌恶,甚至褫夺了萧应雪的贵妃之位。
于是就没有人继续深查下去,千旈宴上崔昀笙为什么会那么巧合地进入了萧应雪给襄宁公主下圈套的地方;也没有人会深思,虞二郎到底是怎么走错地方的……
与世无争的淑妃,不需要以身涉险,只是坐在旁边围观着一切,再轻轻一推动,看着棋子被水波推动到了应该的地方,就可以了。
可是,这一次,霍含英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不能再置身事外的地步了。
因为皇帝已经病倒了,崔昀笙也暂时回不了宫,曾经只手遮天的太后成了废物,被变相软禁在了方寸之地,曾经欺辱过她的萧应雪,现在更是变成了瘸子,疯疯傻傻。
萧应雪原本以为天生就该属于她的皇后之位,现在是她霍淑妃对探囊之物。
只差一步了。
霍含英望着陌生的不杏林,露出笑容,脚步生风地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是昏暗的,没有阳光能够投进来,安静地像是没有一个活物。
踏进去的时候,会因为空气里的浮尘而轻轻咳嗽。
然后就会注意到,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霍含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原本就不常见到的人,在萧家倒了之后,更是成为了宫中的禁忌。他削瘦了一些,显得腰带都是松松垮垮的,一头青丝没有竖起,披散下来,犹如瀑布流光。
倒是有几分魏晋前朝的风姿。
这个疯子即便是在最落魄的时候,也要保持着最后的优雅矜贵。
听到声音,季迟年不为所动。
“季先生,别来无恙?”霍含英像一朵云彩,飘落到了他的身边,“本宫是来和你谈一笔绝佳的生意的。”
季迟年听到声音,偏过头来。
霍含英怔住了。
她这才发现,季迟年的眼睛……
毫无光彩。
她迟疑地伸出手,在他的眼睛面前晃了晃,没有看到眼睛转动。
“……你?”她剩下所有打好的腹稿,都说不出一句了,化为迟疑犹豫。
“淑妃娘娘。”季迟年思考了半晌,倒是辨认出她的声音了,点了点头,便没有继续说什么,似乎对于她会到来,一点也不惊讶。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是谁做的?”
霍含英很难描绘清楚,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