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洺秋见牧青远真的变了脸色,没继续下去,这话就停了,算是点到为止。前些日子嵇汀调侃牧青远无心官场的那些话被季洺秋记在了心里,牧青远若真是个穷酸秀才倒好了,可他背靠建德牧氏,再加上自己颇有才学,不可能仕途之路止于一个县官,如今朝堂形式复杂,总是要提点几句。
两人之后都没再说话,静默着将几间大堂勉强收拾出能住人的样子。
牧青远不知刚刚季洺秋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心里七上八下,忽然想起自己还在庙堂的哥哥,忍不住脱口而出:“大哥他……”
季洺秋知他要说什么:“牧尚书么?”
牧青远才发现自己心里的话说出了声音:“没事,我瞎说呢……收拾的差不多了,吃罢晚饭就喊人过来吧。”
季洺秋看牧青远转身就要往县衙外走,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叫了他的本名:“牧山姿。”
牧青远扭头看他。
“朝堂险恶,莫要随便依势。”
牧青远心中一暖:“多谢。”
他说完这话走了一段路又回头叫那个站在原地的人:“西颢,一起回去吧。”
“嗯。”季洺秋应了一句,可还是没有挪步。就在刚刚那个瞬间,他想把牧青远拉到自己的庇护之下,想让建德牧氏和季氏平川侯紧紧勾连在一起。
季洺秋晃了晃脑袋,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在西乡楼解决了晚饭,等月明星稀时,牧青远带着一众人静悄悄的挪到了县衙。
刘乙被牧青远带着一同去了县衙。
“大人,今夜怎么不在家里住啊?”孩子看牧青远给他铺在桌子上的卧榻问道。
“别瞎问,”牧青远看他爬上桌子,给他盖好被子,“睡你的觉。”
刘乙乖乖的哦了一声,看牧青远帮他把偏堂的门关上了。
踞虎军的五十人分出两队值夜勤,两个时辰换一次班。牧青远挨个和诸位将士打过招呼后去了县衙后的大仙楼。
整个县衙最高的就是这供着狐仙的四层大仙楼,牧青远向来不信奉什么神神鬼鬼,所以这地方也没人打点,顶楼的白大仙泥塑可怜兮兮的蒙着一层尘。
等牧青远爬到顶楼是上面栏杆处已经站着了嵇汀和季洺秋。季洺秋正教嵇汀何为斥候。
“斥候者,皆为体健行动敏捷者,行军时走在最前,以视敌进退。”季洺秋指着绸琼四方格局接着说,“候,即候望也,所以有高处就居高处,便于观望。”他听到身后有爬楼的声响,扭头说道,“如米,你来了。”
“来了。”牧青远一连爬了四楼,有些喘,他看着嵇汀:“下官见过殿下,殿下今夜不睡么?”
嵇汀很是有兴致:“不睡了,说不定能遇上什么好玩的事,睡什么睡。”
牧青远有些无奈,但怕再挨嵇汀一脚,没有什么异议:“殿下高兴就好。”
季洺秋正好教完,自己一个翻身坐在栏杆上:“我值上半夜的夜勤,你们两个聊。”
季洺秋这是把陪嵇汀聊天的任务扔给了牧青远,牧青远一阵头疼,手腕就被嵇汀拽住了。
公主大人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避讳,满心的八卦拉着牧青远进了身后的大仙堂,挑了个白大仙塑像前还算干净的蒲团坐下来了:“牧状元,你和西颢是怎么认识的?”
牧青远也挑了个蒲团坐下,默默想把这话题岔过去:“下官字山姿,殿下叫我山姿就好。”
嵇汀曲起腿,手撑着下巴不依不饶:“那牧山姿,你和西颢是怎么认识的?”
外面栏杆上的季洺秋好心出声解围:“松阳,我们是在松阳认识的。师父游历天下时,在松阳住了两年。”
牧青远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我是祖公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