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州的雪还没全化,他们仍旧要穿冬衣避寒。
闻鹤呼出的气息变成白雾,舒月扭头避开,小声说:“我是想问你当年在我父皇身旁,都做些什么。”
闻鹤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声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舒月没有说话,闻鹤却精确地说出她心中所想:“皇上需要为他处理见不得光的事情的人,这种人必须是他的心腹,最好还不重权欲,方便掌控。”
闻鹤救驾后,一跃成为皇上心中可以信任的心腹,当时他还很年轻,林家也不觉得他能有什么成就,早早将他视作弃子。
他擦去舒月额头的汗珠,轻笑着,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我为他做了很多事情,知道他很多隐秘,你想听吗?”
舒月知道他说不出任何好话,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嗯?”
闻鹤想了很多事情,最终却顾虑舒月的身体,挑选一件不算太可耻的事情说出来:“他早就知道庸亲王和淑贵妃眉来眼去,却苦于苏家权势不小,他多需仰仗,不好直接处死,然后让我去调查证据,处理掉两人。”
舒月眉眼间像是淬了冰,眸中的冷意怎样也遮盖不住,高声质疑:“然后你借机和他们勾搭上,推翻父皇?”
“那时候淑贵妃还只是妃,是皇上主动咽下这口窝囊气,又将她提拔为贵妃,给予她掌握后宫的权利。”他捏着舒月的耳垂,轻声说,“我可是陛下忠诚的鹰犬,怎会违背他的指令。”
“忠诚的鹰犬?”舒月忍不住嗤笑,“你倒是有脸说。”
闻鹤没有在意她的讥讽,而是接着讥讽先皇:“他是个无用的窝囊废,贪财好色,无德无能,你又何必缅怀他呢?”
舒月知道自己无力和闻鹤抗衡,却不愿顺着他的话说。
就算父皇有千般不好,世人唾弃,她也不能唾弃他的那些行径,因为父皇待她极好,她所拥有的权势,最开始便是从他手中得到。
纵然她心底对父皇的诸多行径有万般不喜,也不可能在闻鹤面前表露分毫。
她轻声笑着,讥讽道:“我父皇如何,轮得到你指摘问责?”
闻鹤摇摇头,低声叹息:“其实当初杀死傅贵人的也并非淑贵妃以及突如其来的风寒,傅贵人当时正侍寝,碰巧撞见暗卫汇报此事,你父皇觉得难堪,便找借口将人赐死。”
傅贵人就是萧佑的生母,据说染风寒,因为太医院的人没能及时医治,芳年早逝。
“那还真是可悲。”舒月低声说后,冷声问,“但你和我说这些又想做什么?”
他没必要和她说这些话,除非是有所图谋。
闻鹤轻声笑着:“别害怕,只是随便聊聊。”
他揉着舒月的腰,将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明明是你先问的我,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下去。”
原来是想让她闭嘴。
舒月不说话了,她决定以后再也不问他这类的问题,免得他不爽之后给她添堵。
但是沉默片刻,她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询问:“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他笑着说:“我从不骗你。”
其实舒月心底也相信他这番话,但她抱有一丝希望,能从闻鹤口中听到另一种回答。
尘埃落定后,她无悲无喜,闭目说:“尘埃落定,你提这些又能如何?”
谁说尘埃落定,明明诸多事宜,静候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