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黑皮分开后,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开始数钱。都是十块钱的,2000就是厚厚一沓。点了三遍,没有问题,心才放下来。
走过黑市,他看到了排队买黄桃罐头的人中,两个人为了最后一罐争执起来了。
“唉,这罐是我先拿到的,是我的。”
“可这是我先付钱的。当然算我的。”
见顾客争吵不休,摆摊的老板一边收拾摊位,一边牛气地说:“吵什么?过几天我们还来。”老板跨个腰包,零钱装的鼓鼓囊囊,一副赚的盆满钵满的样子。
他完全没有服务业的敬业精神,态度高傲的像个大爷,看来他的东西不愁卖啊。
董志辉这才相信,罐头是真好卖。就算不来沪市,去省城庐江,应该也畅销。不过,开厂的资金大,现在先做点国库券生意吧。
有了钱,就得改善生活条件了。拿着蛇皮袋装国库券,也太跌份了,门口的门卫都不理他。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装扮就是门面,门面决定了人家对你的看法,这笔钱不能省。需要添置一套好一点的行头,再加上一个漂亮的密码箱。
再给老婆孩子买点礼物,满足孩子想吃糖的渴望。
他太知道小孩子那种渴望的感觉,
小时候,父亲每次出差都会带东西回来,他就站门口伸长脖子望,连他妈喊吃饭都不去。家里有个小孩倚门盼着父亲回家,这就是亲情,就是人生的意义。
他又返回刚才的供销社,女店员仍然在织毛衣。
不过几个小时,他的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果然,人有钱了就有底气。
见是他,女店员客气多了,主动问了句:“同志,买什么呢?”
他问:“小孩子吃的糖有没有?”
“有。普通水果糖一块六,高档也有,大白兔奶糖,两块五。”
他豪气地对女店员说:“就要高档的,来一斤大白兔。”
“好的伐。”女店员爽利地给他秤好了一斤,用油纸包起来:“两块五一斤,加糖票。”
他捏着钱的手悬在了半空中:“没,没带糖票啊。”
计划经济时代,每人一年才两斤糖票。家里又有个小孩子,根本不够用。
也许是看他合眼缘,女店员给他出主意,“要不这样,你去店门口问下,有人愿意让你糖票,就可以买。”
他没有听女店员的话,而且反身去了黑市,他记得那里也有人卖糖。
黑市的确有人在卖糖,不过买的是盗版糖。仔细一看,大白兔三个字,被印成了“大白免”。
他对小飞爱如珠宝,这种糖怎么可以给小飞吃呢?他看着那糖,一脸失望。
计划经济时代是没有假货的。都是国有企业生产的,不会计较成本。但缺点是供应量太少,想买东西又没票的话,有钱都买不到。
市场经济后,倒是有钱就能买到东西了,可供应量提高的同时,假冒伪劣产品开始横行。商家为了降低成本,以次充好。这时候,就凸显出了品牌的力量。
看来,还是得去供销社买大白兔了,他转身离开卖山寨货的摊位。
店主十分不满,拉住他:“咋啦?嫌我这大白兔不好?”
他指着“大白免”反问:“你这是大白兔吗?”
店主底气弱了下去:“是有点不正宗。可想买到正宗的,你有糖票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