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在人间,正是发蒙的时候。
便是没有会妖书的,至少也应给他们教学一通用文字,否则大了之后,不但是文盲,修炼的典籍甚至都看不懂,等于是废了一大半。
熹真平板地说:“便只能不念,又还有什么办法呢?”
“能活下去已经很好了。”
还想奢望什么其他的。
这话甚至都没有太大的情绪。
似是他便已经甘心过这样的日子了。
印象中的九郁,从来不是这样颓唐的人。
她心中一阵难受,四目相对,他第一次没有挪开视线,她心里蔓延起一股苦味的涩意。
想起她方遇到九郁的时候,他那样无忧无虑又快活,心上几乎没有一点阴霾。
这一辈子,她欠九郁的恩和债,或许都无法还完了。
“这里食物和药都经常不足。”熹真说,“土地贫瘠,无法种植粮食药草,仙廷给的也有限,只能靠抢。”
如此环境下,能平安地活着已经是奢望了,遑论念什么书,修什么行。
战争之后,他们这样生存在夹缝里,身份尴尬的妖,活得便更加卑微艰难了。
白茸咬着唇。
就她亲眼所见,实在是无法反驳熹真的话,她心里更加难受,只觉语言如此匮乏。似乎说什么,都会显得虚伪或者无力。
“天晚了……”芙蓉提醒。
她一直在陪着阿墨玩,见白茸和熹真聊着天,阿墨也没有过去打扰,只是玩着玩着,会匀匀看向这边。
“你们走吧。”熹真瞧着外头天色,“这里人多嘴杂。”
她若再留在他屋子中,第二天,外头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不堪的谣言来。
白茸将那包袱强行给他们留下了,她轻声说:“我还会再来的。”
熹真不说话,阿墨眼睛却亮了。
这孩子似乎真的和她投缘,一直眼巴巴看着她,见白茸要走,嘴里桃子干都吃的没味道了。
夕阳下,他不敢离熹真太近,也不敢和他搭话,怕被训斥,只能远远目送着白茸和芙蓉的背影消失。
好在他也没看他,只是沉默着,远远一直看着她的影子,直到她消失在了云梯间,再也看不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