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闻言心中不由也犹豫起来,玉龙人生性狡诈又诡计多端,那山洞之中保不齐真有什么蛊虫蛊毒一类的机关陷阱,若是让武长青死在那些陷阱里,倒是一个不错的开脱借口,届时他天命遗书在握,沈玉舒一介女流更不敢道出实情以免引火烧身。况且……顾曦延确实不好惹。
于是樊城思量再三,终是答应下来,“好,但若你敢骗我。”
沈玉舒无奈的耸了耸肩,“我一个被皇帝下令出家修行的废妃,不过是想给自己找条活路,怎么就这么难呢。”
樊城见她如此,便知她不可能再反水,因此抿唇看了看她,道:“很好,明日一早我们出发。”说罢转身出了门。
沈玉舒松了口气,武长青这条命至少能保到明日上山,至于上山之后,武长青的命就由不得他们做主了。
入夜,沈玉舒和衣而卧,盯着房顶正发呆,便听见后窗处“叩叩叩”三声,她忙起身将窗户打开让忘尘入门。
忘尘见她无事这才放心说了起来,悄声道:“白日里我与曦延的人汇合已经将你的消息送给他,他和叶知秋就在凤岐山山洞外围埋伏。”
沈玉舒稍稍松了口气,将白日里樊城告诉她的以及武长青的现状告诉忘尘。
忘尘听罢眉头紧锁,“赤焰帮这些年在西南东南一带,势力波及面广,虽然早前被烟雨楼攻陷过一次稍事收敛,可依然活跃在西南。也好,趁着一次一网打尽。”
沈玉舒点点头,忘尘便又道:“武长青有一队人马在你们出发后不久,从侯府出发向玉龙寨而来,算了算日子明日应该也就到了。这一次,武家只怕也要完。”
沈玉舒了然,“既如此,看来这凤岐山中也是一场恶战。”她想起离别时顾曦延叮嘱和稍显虚弱的眼神,忙又问道:“曦延他怎么样了?”
忘尘点点头道:“你放心他没事,就是担心你。”
沈玉舒闻言这才放心下来,一阵沉默。
忘尘见沈玉舒略显疲惫的神色,抿了抿唇,道:“我这里没事了,你快些休息,记得保护好自己,等到了曦延的包围圈里,我便带你脱身。”
沈玉舒“嗯”了一声。忘尘见状拍了拍沈玉舒的肩头,转身跳出了后窗。
这一夜沈玉舒意料之中的无眠。
第二日清晨,樊城亲自来叫醒沈玉舒,他们便绑着武长青缓缓上路。
沈玉舒当日去凤岐山上山洞并没有经过玉龙寨,而自己又被喂了那么多的药,也早已记不清来路,只能告诉樊城一个大致的方向。
还好樊城手底下有经常与玉龙人跑生意的,知道沈玉舒所说的祭坛在哪里,便带着他们一路前行。
玉龙祭坛空旷,当日锁着沈玉舒和沈母的茅草屋也早已被烧毁,只剩下一个泥土夯实的祭坛,地上还雕着玉龙的十二神。
沈玉舒缓缓走上祭坛,微风卷起地上微微尘土飘散四周,绿树环绕之下,这祭坛却散发出一股诡异的静谧气息。她看着地上十二神狰狞的面容,心中无限感慨。当年的种种依旧清晰,她被绑在木柱之上像是抬牲口一般被抬进山洞。记忆交织,如今依然能感受到那份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
沈家做错了什么,沈竹又为什么离开玉龙?
有些她当年从未深究过的问题忽然便闯入脑海,让她心中烦乱。
一旁樊城见她立在祭坛中央沉默,便上前问道:“你为何不走了?”
沈玉舒苦笑指着地上十二神的浮雕道:“这里是玉龙祭坛,是玉龙人祭祀先祖施法的地方,所谓十二神便是十二生肖,保佑四季平安。”
樊城低首看了看道:“故弄玄虚。”
沈玉舒望着樊城道:“你不信?”
樊城冷笑,“这辈子,我只信我手中的刀和握在手里的财富。”
沈玉舒了然道:“我们继续走吧,这里虽然山势平缓,但要去山顶的山洞还需半日。”
樊城点点头,正准备出发,却听沈玉舒在身后道:“让武长青走在前面。”
樊城回身看着沈玉舒,她便解释道:“我只是当年被当做祭品抬进去过,当时意识模糊也记不得之后山里究竟有没有机关,你让他走前面我们亲自押着他。”
沈玉舒只是不想让武长青的人拦着他们上山,至少武长青走在前面,投鼠忌器他的人便不会轻易出手。
樊城看了看沈玉舒,转身将身后的武长青拎到前面将刀架在他脖子上。此时的武长青口中还绑着布带只能听到他的惊叫的声音却说不出一个字。
沈玉舒注视着武长青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目光,淡淡道:“武侯爷,这就是代价。”说罢她给樊城递了眼色,樊城便押着武长青率先行去。
沈玉舒并不多言,看着周围绿荫洒下山道,她依旧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就算是寒冬,西南也依旧绿树成荫,若不是他们身上的棉袄,谁又能知道现在还是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