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舒望了他一眼,心中突然涌出满腔恨意,她控制不住身体跪了下来,含泪道:“只要二公子能助玉舒找出杀害沈家满门的真凶,玉舒没有任何要求!来世当牛做马定当报答二公子的恩情!”
沈玉舒言毕,心中惊慌,原来那个沈玉舒从未消失过,只要是有关于沈家的事情,她总会突然冒出来控制这副躯体的行为举止,让她像一具提线木偶,任由她摆布。
沈玉舒从来没有这样坚定过,就连身前的顾曦延也有一瞬间被她的表情所震慑,像是重新认识了她一遍。
顾曦延半天不说话,沈玉舒却心虚的抬头偷看,他显然没有想到沈玉舒会给他下跪,所以此时表情显得有些也不自然。
但他们都清楚,这一刻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对等,沈玉舒与顾曦延尊卑已分。
顾曦延用考量的眼神注视了沈玉舒许久,直到沈玉舒鼓起的有限底气变的越来越微弱。可他依旧并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而是突然的低下头叹了口气,复又抬头目光掠过沈玉舒望着满屋的冰清的梨花讥笑,“身世这回事,有时候真的是柄杀人的利器,只要你是沈家人,不用别人提醒,仇恨的种子便早已在灭门那天生根发芽。”
他的语气不同以往的寒冷没有温度,反而让人听之如三月春风一般柔和而又没有褪尽冬季的严寒,也让人觉得不再难以亲近,这是沈玉舒在他口中听到的少有的温度。
沈玉舒望着他床脚案几上的梨花,洁白的花朵与淡黄的花蕊交相呼应,像是一场欲盖弥彰的诱惑,诉说着一段不可告人的风流韵事,竟是让沈玉舒看的有几丝痴枉,“玉舒不懂二公子何意?”
“你起来,坐下。”他道,沈玉舒依言起身坐在了他的对面的小凳上。
“沈玉舒,我真的很好奇,以你这样的性格,真的遇见了仇人,你会怎么做?”
最后几个字,顾曦延几乎一字一顿,沈玉舒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沈母浑身是血的身影。沈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的女儿推出沈家后门,可是后门外并没有那个仙风道骨的伯伯。空荡荡的巷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啜泣着看这苍凉的世界。所有的邻居都紧锁了大门,没有任何人对她施以援手,哪怕鬼面人还未追来。
那一刻沈玉舒便知道,沈府喊杀声震天,周围邻里早已知晓,可他们宁愿选择紧闭了大门,漠视这一场杀戮,却无人敢出面报一声官府,替他们喊一声救命。
她哭喊着,不敢回头只有奋力的向前跑,却不知要跑向何方,而她身后则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她回声看去,只有一张纯白色的面具,上面溅的血渍,向她而来。
她惊声呼叫,转身奋力狂奔,就连脚底被划破也未曾停下,知道她再也没有力气跌倒在地上,哭喊着娘亲,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闷响,似乎有人倒在了地上。
她害怕瞧去,才见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儿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儿不知何时用什么方法弄倒了鬼面人。
男孩儿大着胆子掀开面具,却只见到一具被面具下药物烧毁容颜的尸体,人肉因药物腐烂的气息瞬间便冲入她的鼻腔,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女孩儿见状转而用自己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然后冲着男孩儿道:“师哥别耽误时间,我们快走!”,说着便抓起她的手。
只是她早已瘫软毫无力气,男孩儿见状忙蹲下身来安慰,“妹妹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我背你走。”说罢便将她背在了身上,转身朝着一条窄巷奔去。
他们并没有跑多远,只跑进了一个他们早已挖好的墙洞用木柴遮挡了墙壁,悄悄躲了起来。
在外面看来只是普通的柴火堆,但是她们却可以透过砖墙上的缝隙清晰地看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小女孩儿悄悄的趴在沈玉舒耳边说道:“妹妹别害怕,我师父在你家里救人但是被一群黑衣人拖住了,没办法及时赶过来,咱们就呆在这里,等一会儿师父打退了他们就过来接我们。”
沈玉舒奋力将另一个沈玉舒从思绪中拉了出来,看着那淡然开放的梨花,雪白的花瓣,唯一的点缀便是那淡黄色的花蕊,看似娇弱不堪。
梨花真的不该出现在她的世界,它总是勾起那些让人难以忘怀的过去,就像现在。
“若真是顾曦月和顾老夫人?可他们又是为了什么?”沈玉舒回望他,试探的问出心中的疑虑。
顾曦延也回过神来深深的望了沈玉舒一眼,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继续说道:“当初劫狱之人早在沈家灭门案之前的一年就被大哥以偷盗的名义逐出了府,其中究竟有没有关联,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沈玉舒看着他道:“那你的意思是……”
他道:“以我对顾曦月的了解,如果是他,他对你们沈家必有所图,否则他没有必要将事情做的如此决绝。你父亲当年也是朝廷命官,官居一方太守,灭门案当年震惊朝野,陛下专门派大理寺卿去岩州调查了整整两年时间也毫无头绪。若真是顾曦月所为,以他的个性不可能掩藏的这般严密,不留一丝痕迹。”
的确如顾曦延所分析的那样,沈玉舒了解到的顾曦月性格暴戾且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他不可能把自己隐藏的如此之深,于是她又急忙说:“这件事情你还查到了什么?究竟有没有可能查明真相!”
沈玉舒望着顾曦延严肃而深邃的眼神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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