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止不住地直埋怨自己,干嘛不随着玉珏一道走了呢!即便被玉珏奚落讥讽,也好过被这个小屁孩给缠住!
朱雍负手而立,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很是享用地受了洛溪的见礼。
之后,又微眯双眼,拖着长音道:“嗯……这才是我朱坞大家贵女的风范,见了长辈要懂得施礼请安,这是最起码的礼数,你说呢,八姑子?”
洛溪只能继续恭谨地侍立一旁,聆听教诲,却也不敢随便应诺,以防朱雍趁机再讹上她。
朱雍似很满意八姑子伏低做小的姿态,又拖着老气横秋的音调道:“嗯,八姑子,你既这么知晓礼数,便该晓得,凡是做小辈的,有了好东西,诸如……得了饼金什么的,就该想着要进奉给长辈,以示孝心,你说是吧,八姑子?”
洛溪惊怔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朱雍亦要打她的主意?
朱雍见八姑子一副呆傻摸样,似未开窍,便又点醒她,“八姑子,听闻你的什么女用……卫生巾,分得了许多饼金。既如此,你一介未出嫁的小姑子,公中自有份例可供,要那些饼金作甚,没的沾染上了铜臭气,影响了闺誉不说,只怕传了出去,坏了我朱坞的名声也说不定。”
末了,又大言不惭地提议:“我看这样吧,八姑子还是将分得的饼金,一并交付与季父,权当尽了你的孝心。季父我呢,亦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孝敬。八姑子,你看如何呀?”
这是赤裸裸的打劫!
是恬不知耻的豪夺!
是……
洛溪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瞪着双眸,呆呆地看着朱雍的嘴一张一合。
天底下,还有这么厚脸皮……不,这么不要脸之人吗?
只凭“尽孝心”三个字,便妄想着,得到旁人的金子,这不是打劫,又能是什么!
可怜她的饼金,她至今连影子都未见着,就被人惦记上了两回。
若说玉珏对她饼金的惦记是巧取的话,那么朱雍的觊觎,就是明火执仗的豪夺!
洛溪哀叹的同时,不禁又想到了大世母的先见之明。难怪当初大世母定要与她订立货殖合约,怕的就是她——被诸如此类的无耻小人给讹诈了吧?
她只有一成的股份,目前尚且不知分得了几个饼金,就已经眼红如斯,若她占有两成的股份,再多出一倍的饼金,还不得抢破了头!
还好她并未贪心,只占了一成,也还好她并未分得了饼金,所以……
等等,洛溪的脑中倏然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蹦了出来:若她将分得的饼金,一直存放于二夫人宋氏那里,由二夫人替她保管,岂不便宜?
思及此,洛溪的嘴角不由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一双妙目亦灵动地转向了朱威。
朱威初闻九姑子欲打八妹的主意,便跳出来抱打不平了一回,结果未见分晓,却又杀出个更加贪得无厌的小人!他尚未想出辙来,要如何帮着八妹躲过季父朱雍的无耻敲诈,便被洛溪那一呆一喜的表情给惊住了——
莫非八妹……当真呆傻不成?
“八妹,你……你还好吧?你不是又……傻了吧?”朱威磕磕绊绊地问了句,又不无担忧地上下打量了遍洛溪。
“你才傻了呢,四哥,有你这么说话的嘛!”洛溪翻了下白眼,恨声道。
“唔,八妹未傻呀!嘿嘿……四哥我以为你……八妹,方才你那眼神,可把四哥我给吓坏了,我还以为,你被气糊涂了,又有些……呆傻了呢!”朱威又连声解释。
这一下,洛溪更气了,“四哥,敢情你这是诚心盼着我呆傻呀!我就纳闷了,你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让人唤四哥的人吗?”
朱威这下倒反应的快,“嘿嘿……瞧八妹说的,四哥哪能呐!不过八妹,就你那眼神,四哥我还真以为……”见洛溪立时又瞪起了双眸,赶紧道:“……八妹,四哥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洛溪亦连忙接话道:“好,这可是你说的,那小妹就此别过!”言罢,旋即转身,喝了句“兰惠还不快走,再晚可要误了给君母请安的时辰”,便一溜烟地疾步离去。
兰惠听闻,忙不迭地躬身应诺,再抬头时,八姑子早已走得远了,又慌忙追去,主仆二人便于片刻间没了踪影。
这一幕,直看得朱威瞠目结舌,暗道:八妹怎么瞧着,不像是去朱义堂请安,倒像是有谁撵着她走,一副惶急的模样!
与他有着同样表情的朱雍,于目瞪口呆中,终是回过味来,冲着洛溪远去的方向,气急败坏地大喊:“好你个八姑子,竟敢无视长辈的问话,就这么……就这么逃走了!”转脸又看了看朱威和朱超,顿足道:“你们瞧瞧,瞧瞧……有这么无赖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