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兆勇拍了拍他的肩:“临泉好样的,俺佩服,母猪原,俺就佩服你一人。”
柏蓬启嘿嘿一笑:“对,就佩服你夏临泉一人。”
人群中的陆黄氏,陆汤氏,柏洪万的脸上展露出不解,疑惑和懵懂的表情。
随后的日子,夏临泉践行着自己的诺言,学着前几位队长做每天早起在村巷里转一圈,吹响那里面装着圆形沙粒的口哨:“啾,啾,啾啾啾啾,啾”的尖锐噪音此起彼伏,吹醒恋床的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该起床上工了。在分配任务上,夏临泉做到因地适宜,因人用人,年纪小的或年纪稍大,偏瘦的,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比如擩草,淘草为牲口除粪,除草等。年轻的小伙子侧去干些重活,比如拉土,堆肥,整饬填平村道的坑洼,全是些务实的工作。语气柔和,因人派工,让他很快在社员面前树立威信。个别对他有成见的人也开始磨碎偏见的固执而听从于他。夏林泉与大家的和谐日益显见。汤氏是埋头苦干,第一个响应他的人,叫干什么就干什么。暗地里还教化了大嫂陆黄氏,让她逐渐消去了对夏临泉的成见与敌意。汤氏无言配合,并没有再次赢得夏临泉的青睐,因此汤氏看过来的眼神充满祈求与渴望。夏临泉装作看不见,漠不关心,不给汤氏任何接近自己的机会,久而久之,汤氏像换了犹豫症。夏临泉践行了自己的诺言,到月底了队里的资金池里支出十几元钱发放给村里大饥馑时死的只剩一人或两人的贫困户。自己与平常社员一样,咥咸菜,咥黄橙橙的包谷糁子。没有人见过他独自去往镇上采购过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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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兆勇把自以为棘手的事说给夏临泉听,夏临泉无声的直视了陆兆勇片刻:“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要想办的最好,最体面,最盛大,非加大人手不可。看来只有加派人手,具体分工实施了。”
夏临泉随后拟定了一份名单,召集村里十位青壮劳力到村里开会,让他们每人带一份早已写好的讣告,一人去一村接洽村委员会,并发放邀请函。
夏临泉之所以只选英姿飒爽的青壮年,考虑他们的精气神,阳光,积极向上,代表东陵村的整体形象,对外也算是一次宣传。这样做是不是想得到上司的赏识,只有他夏队长心里清楚。
按照具体安排,陆兆开的二儿子陆正峰去了江村。柏秉文的儿子柏元清去了徐家坡村。陆水生的儿子陆天元去了龙湾村。陆兆拓最小的弟弟陆兆义去了南凹村。柏元玉的儿子柏木林去了雄家村。柏汉兵的儿子柏钢键去了王乐村。陆兆胜的儿子陆李弋去了任家坡村。陆兆林的儿子陆建文去了姚沟村……在对柏氏一族所有的外延亲戚通知,夏临泉做到一对一的到家通知。所有的亲戚都通知到并特别交代,凡是去通知的人必须在得到口头答复后,再回来复命。这样做的天衣无缝,柏世豪以及柏世勇上下五代七姑娘八大姨相对应姥爷姨娘舅都通知到了。
柏世豪知道后非常高兴,大加赞赏夏临泉的智慧与能力,再次交代陆兆勇:“迁坟之前务必把灞河饮水灌溉工程东陵村境内所有沟渠填平。特别是柏氏乘黄精魂陵地,务必精细平整不要让一块石头出现,就是比大刀豆大小的都不行。务必让柏雪飞在三月初三之前杀掉十八头猪,用来款待前来吊唁的人,一定让所有前来奔丧的人吃饱喝足而回。有半句闲言碎语传进我的耳朵,否则就是办事不力。”
柏世豪的一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把所有的沟渠填平,要动用全村所有的劳力,那可是一年多的巨大工程啊!就是杀猪一项,十八头猪同时杀掉,没有几十人同时精细分工谈何能完成任务。
陆兆勇与夏临泉硬着头皮分头去做。陆兆勇指派陆兆拓与陆兆庆两人到临村去借大锅,水烧沸了褪猪毛用。
陆兆拓极不情愿,不想去,陆兆勇火了:“去不去?不去明天就让“四蜂”把你送到镇上再学习,让你再过一把学习瘾。”
陆兆拓白了一眼眼前这位昔日里村里有名的混混,与陆兆庆同拉一架木轮牛车悄无声息的走了。
陆兆勇望着两人远去,嘴角轻蔑的一笑:“哼,想和我斗,你目前已无实力哩,你以为还是以前,不把我当人哩!”
最麻烦,工程量巨大的当数沟渠填平的任务,因为渠底与渠壁都用石块砌筑,而且还镶嵌了水泥配石灰。虽然是破坏,如果不用力还是难以拆除。为此,夏队长趷蹴在地上仔细琢磨,反复斟酌,最后确定一个方案:渠壁一米以上全部撬松,一米以下的全部不动。所有社员分十组,五组负责撬动,把石块抬起或扔下渠底,有愿意要的放置在一边,放工后利用时间把这些条形石运回家。五组负责挖渠边的土填平沟渠。
这一决定可乐坏了一部分人,很多社员不管是一米以上还是一米以下的条石都被撬起,放在一边。他们利用放工后的时间两两互帮或夫妻同心共同把撬起的条形石运回家。这一举动为后来的农村大规模房屋改造奠定了基础,所有的条形石都被派上了用场。建房子时把它们砌筑起来当地基,不但坚固,而且耐腐蚀,耐潮湿,耐人为的撬动,延长房屋的使用寿命。
从侧面更能看出有人力的家门前堆积如山,无人力势单力薄的门口堆放的屈指可数。
沟渠填平工作进行了大半,夏临泉开始着手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在“乘黄精魂”出没的地方,柏世豪认定的自家的祖陵,他在最敏感的位置插了拇指粗细的柳条作为记号。
夏临泉安排了二十人,其中一半是女人。男人们把象橛南北二十米范围内条石清空,女人们负责把焊接的水泥,石灰凝聚板结块拾起汇聚在一起后运到二百米外的一个沟壑倾倒。
工程进度到一个关键阶段,按照柏世豪的要求填一米黄土要夯实一次,夯结实了才能进行第二次填土,依次类推,直到夯实的土与地平线一致。
繁琐的工序惹毛了正在干活的人们,有人就站出来表达不满:“他<柏世豪>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了,说一不二,把我们奴役不当人使,使公家的钱干私人的事,我不干。”
夏临泉早已观察人群的不满,赶忙上前开导:“兄弟,不要生气,时事造英雄,对不如心的事,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相信不远的将来,我们都会没有被压迫被驱使的感觉,痛痛快快做人。”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呀!”夏临泉拍拍他的肩,目光肯定:“相信我,不会很远。”
二十人一边干活一边发着牢骚,到竣工的时候,陆兆勇亲临现场每人现发了五块钱,说是柏世豪的额外酬谢,基本个人出工的工钱照常结算。这下二十人的团队各个喜形于色,众说一词:“柏主任太客气了,自家人何必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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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兆勇扫视他们一眼扬长而去。陆黄氏惊喜过后是懵懂的木讷,汤氏则冲着陆兆勇的身影说:“乖乖,有权就是不一样,花钱没有任何问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管是死了的,活着的,用钱就能把不相干的人连在一起。”
夏临泉听到了这句话,眨着眼并没有侧目去看她。汤氏捕捉到了夏临泉的表情,再一次神伤与失落。那种得不到垂情与爱恋的表情,让一个女人变得楚楚可怜。特别是一位老女人,而且还是一位长期生活在压抑之中得不到真爱的老女人!
三月初二的早晨,东方的半个天际刚泛出浓重的微蓝,队长夏临泉的口哨就已经在村巷里回响。
陆汤氏是第一个开院门的人,她一边扣着衣扣,一边向西边方向张望,努力观望,只能看到夏临泉并不是很清晰的背影。
恋床的人仍是抱着自己的女人不肯起床,女人们催促起床,起晚了会被人嘲笑。男人们总是把昨日的劳累涤荡干净,把今日的雄性伟岸在床上展现,总是自顾个把青春的欲望再烧一遍,强行与女人稀欠一番。很多女人都会在完事之后向自己的男人用表情表达愤怒:“快快快,快起,滚。”
男人们总是连秽物也不擦干净,勒紧裤腰带就走,女人们闭着眼睛失望。
夏临泉看吹哨的效果并不大,于是就连吹长音,哨音划破长空,男人们才一边扣衣扣,一边向柏家大院走来。社员们之所以今天恋了床,是因为昨天已经接到通知,放假两天,全到柏家大院忙活,因为是针对个人,所有的社员都有了抵触与消极心理,走起路来都是慢腾腾的。
柏世豪从陆陆续续赶来的村民们看到了端倪,与陆兆勇在上房的窗户边嘀咕了一阵后,陆兆勇下了楼,把散开的无精打采的社员们召集在一起,向他们讲话:“明天是柏主任家迁陵的重大特殊日子,把大家叫过来放工两天,不是让大家白干,工分照常计算,两天里相主任还会发给额外的补助,一日三餐管吃,请大家务必尽心尽力配合夏队长的指导,把这件事做好,为我们东陵村争脸争光。”
一听说管三顿饭咥,还有额外费用补贴,社员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微笑。有的人马上就站不稳了,向夏临泉靠拢:“队长,你就开始安排干啥活吧,叫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
夏临泉不慌不忙,吩咐人从院内厦屋里搬出方形的案板,独自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往人群里瞅,这时徐炜昱从人群后面钻了进来,双手抱拳:“抱歉,抱歉,来晚哩,来晚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