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2
不知道是因为昨天那场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日的秋雨,还是因为那整个晌午都蜷缩在云后的懒惰太阳,总之,今天确实降温了,而且不是降了一度两度。
明明是个中午头,却冷得叫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没有风,也没有日光,但就是冷。
冷得叫人不敢活动手脚,就好像稍微动一下,就会碰到冰凉的衣服一般。
嘶。。。。。。
想到那种不好受的滋味,钟至清果断地裹紧了旧得发白的灰色毛呢大衣。
“呼。。。好冷啊。。。。。。”
他像只躲避寒冬的苍蝇,蜷缩着身子,搓动着双手。但再怎么做,不添件衣裳,也只是杯水车薪。
他已经买好了巨额保险,现在,只要找那么一个,符合他这落魄作家身份的死法就行了。
“嗯,说干就干。”
在求死这件事上,他这向来唯唯诺诺,跨过蚁窝的时候,都恨不得回头鞠躬道歉的人,却也有了如此坚决的主见。
说到让人惋惜的方式,他率先想到的是卧轨。
津门有这么多货运铁路,每天都车来车往的,往那上面一趟,背靠着大地,面朝着天空。在死神降临之前,默默地感受着铁轨上那由远及近的震动,仿佛自己,都要和这天与地融为了一体,倒也不失有些许诗意。
他下定了决心,四下张望着。
不愧是枢纽大城,他只是打眼一望,就看到了那条宽阔的铁路,火车的轰鸣声甚至还没走远。
就它了!
他迈上坚决的步伐,视死如归地走到了铁轨旁。
要说有什么东西是他所不舍的,就要数怀里那捧没有机会问世的《伦巴第与飞鸟》了。
唉。。。。。。他的叹气是那么长,那么深,仿佛要把自己那早已受伤萎缩的心脏给翻出来一样。
“永别了,我的骏马。”
他将稿纸板板正正地叠成一堆,放在了铁轨旁那干净的一方土地上。
“永别了,我的武器。”
他从大衣内袋里,翻出一根“精美”的钢笔,如果它没有脱漆的话。
将钢笔压在稿纸上之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后退了两步,却突然又觉得不妥,于是便站在原地,思考起来,如果今天再下雨的话,稿纸会不会被泡透。
就在他左思右想之时,钢铁碰撞与汽缸爆鸣组成的铁轨交响乐队从他身后猛地穿过去。
“啊啊!”
虽然隔了几乎两米的距离,但火车飞驰带来的强大风压,还是将他吓到如秋后蚂蚱一样滑稽地跳了出去。
“怎么以前没觉着火车那么大呢。。。”
他那一跳,刚好不偏不倚地一头钻进了杂草堆里。
再站起身来的时候,却是沾满了一身的苍耳与鬼针草,还有与尖刺一起搭了顺风船的枯黄草根碎叶。
“啊。。。还好没把我的宝贝弄坏。。。”
他像个没本事的老父亲一样,连滚带爬地去捧起那才放好没几秒的“骏马”与“武器”。
怪不得他要往草堆里钻,原来是唯一的裸地,被他拿来放自己的宝贝大作了。
被火车吓飞,都能下意识地避开稿纸。。。
该说他是有意志力呢?还是没有呢?
“好可怕。。。”
怪不得车站上都有停止线,原来它真的会把人往身上拉啊。。。。。。